丰京城外。
日上中天,虢国公率三万五千大军排开大阵,等待丰京逆贼前来迎战,然等待一个时辰也不见敌军前来,怒而令十四师虢国军逼近丰京城下大寨,如同倾巢之蚁群,黑压压中旌旗蔽天之势,取丰城堪似轻而易举。
众精锐银甲御林簇拥姬翰上前探查丰寨,见寨门上挂三尺木牌,“免战”二字何等刺眼,虢国公忖度:前些日大军之中缺乏神将,故被敌军两名六重天武者占了投机之利,被迫退军十里,而今汇集三名神将看那敌帅如何抵挡。
“缪功,你去掠上一阵。”
“末将遵命!”
虢国军中,驰出一人,玄色蛮狮盔,虎首三头甲,青袍飞扬,手持三尖刀,胯下骏马勇健,踏蹄如飞,至敌寨前。
“逆谋竖子,子卿小儿出来受死!”
声如雷,震土飘尘,力道强劲。丰营中万余将士听此声,心神惊颤。
寨门打开,子卿引一师兵马鱼贯而出,少刻摆好阵势,唤曲亮前去接战。
巍峨如殿柱,阔肩可抗山,骁勇善战之猛将,曲亮取乌光双戟行步入阵圆内。指戟虢国将军,大喝:“蛮汉,你这么嚣张不知道你的前辈是如何死在我的手下?”
“受死!”虢国六重天战将,翻马下来,踏空使刀疾驰刺曲亮。
曲亮与之短兵交接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己方阵营,万余甲士目不转睛观两将斗武,心悬一线。子卿、秦戈、赵盾之流也同是严肃观阵。免战牌一挂,己方虽无受损之忧,可士气低迷不少,若曲亮战败,那丰城之战绝对无力回天。
“秦老大,六重天很容易修炼?”赵盾满怀酸溜的语气问秦戈。
秦戈诧异:“为啥这么说,六重天已经是入道之流,岂是容易的事?”
“那虢国动不动就能使出六重天的武将出来斗阵,我以为六重天武修都泛滥了呢”赵盾摸着光洁的下巴嘀咕。
“你这话说的,叫我老脸往哪搁,我才区区三重天武修呢”。
一旁的赵云顿时不屑道:“瞎扯吧你,之前那战场上你当我是瞎子吗?”
“额,你看到了?”秦戈尴尬望去。
“说,为什么隐瞒你有五重天修为的事?”赵云便要问个明白。
秦戈敛手,尴尬道:“上将军让你俩加入獬豸卫的本意就是历练一番,我若太过强势,你们怎肯出全力行事?”
秦戈这话让赵云和赵盾心里惭愧,说实话刚进獬豸卫时二人都是玩心过重,不肯为公四处奔走,每每有卫士遇到急手之敌呼秦戈前去救援亦是解决不了,二人便出力摆平那事,望去众人崇拜的目光,窃喜之余也改了因老师溺爱养成的懒习,将公事成了习惯。
“切”赵云倔强的摆了个臭脸,当然掩饰不住的脸红。
“不对啊,你的真气可比普通五重天强势太多,秦老大你六重天了?”回想后的赵云,立马质问,甚是急切。
“那倒没有。”秦戈摆手回话。
赵盾也好奇发问:“那为什么?”
秦戈支吾:“你们去问上将军可好,不经上将军允许我不可多说。”
“哦”盾和云点头,关于老师之事二人都是尊敬,不敢细问。
秦戈见两人不语,指着阵中酣斗的两名神将,道:“想知道天下有多少六重天神将么?”
“当然!”两人同时出声。
“嘿嘿”秦戈一笑,伸出食指,道:“不出百人。”
“这么多?”赵云惊呼。
秦戈瞪眼道:“什么这么多,这么少才对,天下武者九万九千九,入道不过千分一,各国相争客养六重武者为供奉,你真当六重天是不值钱呢。”
“国之供奉?”“什么玩意儿?”盾与云两人一前一后问道。
“定国玉柱”秦戈向往地说完后,抱怀不语,眼中满是愿景。
两军阵前。
曲亮战技适合攻城拔寨,对上敌将看似莽汉气势却是古树青藤善用缠软之力,曲亮一时尚未将他斩于戟下,彼方军中姬翰见家将疲于应对,唯恐又失一上将,连忙招爱将白浩前去助阵。
子卿在阵脚观敌方又使一神将而来,心中大呼:姬翰无耻。可自己手中确实再无六重天的强者,心急如焚,坐马不安。
“二哥,我去助曲亮大哥!”赵云从左翼本旅跑到子卿帅旗下大声喊去。
子卿侧头,见赵云这般善意,很感动道:“四弟,伤势未愈,不可再去阵前了,回营安心休养,我自有打算。”
“修养个屁,曲亮大哥若战死,我们就全完蛋啦”赵云口无遮拦地嚷嚷。
“臭小子,休要乱我军心。”子卿羞怒斥责。
赵云不理二哥,正要入阵,盾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拉了回来:“你这是作死,还真当自己修为六重天!好好待着,我上”。
“二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看着哈”赵盾不知其中利害,头也不回对子卿说了一句,冲入阵中。
曲亮以一挡二,尽比之刚才还勇猛几分,赵盾疾驰入他身后二十来步,悍然感于远处观望不可体会的战气强烈之冲击。
“小公子速速退去”曲亮激斗两将间变换方位,忽见一墨服小鬼进入战阵,识出乃公子义弟,登时震的心神大乱。
赵盾后悔了,远处不可体会,近观后心里冰冷,三名神将斗阵招式在“真眼”下清晰可见,然真气四溢绝非五重天武修可比拟,身在其中如孤舟过海突遇风雨,船体猛烈摇摆顷刻便翻的势态。
虢国神将缪功,见阵中多出个小鬼,残忍一笑,三尖两刃刀变若毒蛇吐信,急速刺去。
赵盾眼中可见敌将兵器逐渐变大,在若迟疑半刻必死无疑,心中雷鸣轰动霎那醒悟,蓝眸一闪而出,身体一倾,险过三尖刀刃,右手掣剑直刺彼将心房。
光阴停顿,恒宇静寂,以为一击必中之剑,被那虢将缓慢挪过要害,刺透右臂,赵盾锲而不舍,复刺他右胸,这才中了要害之上二寸,任是杀不死他。
“威风,威风......”。
丰军击鼓呐喊,喊声震地。
士兵眼中见本阵出来一小人,以为必死小命正要挨怜,不料那小子信步入阵,敌将便一击要取了他性命,正要叹息,须臾,又惊视小子两剑要了敌国神将性命,霎时士气如虹。
白浩虚招跳出战圈,曲亮目瞪口呆尽忘了追击,回神发现躺倒在地之虢将尚有气息,好不残忍一脚塌在其胸口断了他的生机。
敌将白浩惊恐遁走。
赵盾褪去蓝眸,惨白脸色,扯着微笑看曲亮。
“小公子天赋秉异,真让曲某大开眼界。”曲亮佩服地拱手道。
“曲大哥才是雄武神兵,要不是敌寇轻视我是个小鬼,于我缠斗片刻,我定是尸骨无存。”赵盾才说几句话,就有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大呼:六重天之气势真不可抗衡,糟糕!这时倒下,一定士气受损,二哥对不住了......
炽热的手掌贴在赵盾背后,使他被“烫醒”过来,曲亮耿笑望着赵盾,眼神示意他安心。
二人接受万众赞喊回入阵中,赵盾在云的搀扶下隐入獬豸旅所在阵位,双眼一闭,盘腿疗息。
虢国大军中虢国公姬翰,亦是震惊不已,小小丰镐之地本以为族叔父牵制住深不可测的公孙苍龙,取丰京镐京易如反掌,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三位神将在彼,还是武艺绝伦之辈,他仰头长叹:莫非洛邑平王真是天命之子,我虢国君成了逆天妖孽?
令旗挥下,虢国大军强攻丰寨,久攻两个时辰不得破寨门,被箭矢飞蝗所逼退,伤兵二千八百有余,无奈鸣金。
是夜,虢国君乘丰兵白日苦战劳顿,疏于防范,遣今日不战国人一万众,夜袭丰京前营。
不鸣金,不击鼓,不驱车,不纵马,人口衔木,将帅无声,尚有乌云遮皓月,为掩其暗作。营有方圆二里,分东西两门,东门由陆浑戎第一神将单于伊卿攻入,西门由虢国神将白浩攻入。两方军队五千,入了大营,探得营中仅有寥寥数人巡逻,窃喜之下飞速袭营,四处放火,约一刻,不见敌兵慌乱而出,知是中计,正要东西两军退去,但为时已晚。
前有赵盾、赵云吓退白浩不敢迎战,被周兵五千堵住营口,杀死、射死、烧死、相践致死甚多,五千兵卒,能回阵者不足二千;后有曲亮对上单于伊卿将其击杀,戎兵降者三千,逃走不过百人。
虢国军大败而归,当夜死守阵营,最怕此计施在己身,惶惶不安至天明。
次日,丰寨帅帐。
子卿一扫前日颓唐之色,眉宇间的喜意任人可见,他席坐横一丈余竖六尺正,雕有白虎下山图的屏风前,威风赫赫,大案上帅印青光灿烂,筒中将令棱角分明,颇具调度熟练上位已久者的气场。
“二哥,想笑就笑出来,就我们三兄弟,你憋坏了可没药医你”赵云看不过二哥那自我陶醉喜不自胜的颜情出言调侃。
“哪里......哪里,我哪有喜色了”子卿嘴角上翘,故作严肃又显很是虚伪。
“二哥,你尾巴掉了”赵盾亦是“补刀”道。
“啊”子卿一惊:“没有啊”。
赵云,一手拍额,大嚷:“完了,这场战争,虢国不算输,用八千步甲换了敌帅失心疯,旗鼓相当。”
拿起一枚将令,砸在赵云的头上,子卿大骂:“臭小子,你找打么?”
赵云不屑地摸摸脑袋瓜子,斜睨着子卿道:“搞起来,你打的过我似的”。
“你!”子卿结舌,颤抖着双颊,仍是无话可出。
“二哥,你怎么知道那虢国君会敢夜袭?”赵盾好奇而求知地问子卿。
子卿大概等这问题好久了,得意之色更浓:“昨日虢军攻寨,我军有十分力用十分,然彼军十分力仅用了六分。”
“继续”赵盾道。
“我军御寨轮番上阵,染血战袍,反观虢国联军,他们虽也是轮番战斗,却有一军不曾出动一卒,始终压在阵后。”
赵云截问道:“我们才一万人,他拿二万打一万不出底牌没有错啊,你鸿运当头上才嬴了这一场夜战吧?”
子卿闻之大急:“怎么是运气呢,彼军袭势态一目了然!”
“为何?”赵云问道。
“日间,我方兵力尽出,战斗半日筋疲力竭,虢国联军尚有一军(五师为一军)披甲待命,养精蓄锐,若是运用夜袭得当,据可全歼我军有何不可?”
“若昨夜换位,你怎么攻?”赵盾左手拦腰右手支颚,好奇地问道。
“派少兵入阵,举双火,引诱两面伏兵尽出,待敌军拒门围剿诱饵之时,我使己方伏兵攻伐其背,里外夹攻下可歼敌于门口。”
兵者诡道也,赵云、赵盾眯眼瞧瞧那得意忘形不似将帅反到有像公子哥儿得意时的子豆腐、子卿、二哥,也不是真正的膏梁公子嘛,军略手段使人浑身战兢。
良久。
赵云擦着眼睛,困意浓浓,转身对子卿拜拜手,道:“算你还略懂兵法,我去睡觉了,昨夜被你呼来唤去,累死我也”,言罢离去。
“我也去睡了二哥”。
见兄弟离开,赵盾也起步跟随。
出帐门时,赵盾回头提醒道:“白天总不会来袭营吧?”
子卿知晓他的担忧,道:“必然不会,昨夜吓了虢国君一夜不眠,估计比你还困。”
“那就好,我安心去睡了”赵盾言讫出账。
少顷,赵盾又返回帐中,在子卿诧异的目光中问道:“二哥,若虢国君昨夜大胜,他就不怕夜袭之耻为天下人嘲笑?”
子卿目光深邃望去赵盾:“你居然想到了这个,不错昨夜若是虢君大胜,虽为天下人耻笑但又如何,周礼日衰,再过些年头东方诸侯还有哪君会继续尊约,若想脸皮上好看些,大可在胜利之日放言:我已赍书至丰军主帅,言明约战于夜,实乃丰帅无能松懈,被我军堂堂正正之师所败,即可。”
“操蛋!”赵盾粗鄙骂道,“那周天子也是活的没脸没皮。”
“你!”子卿大瞪双目:“老师若在,非拔了你的骨。”
“我什么都没说,去睡觉了,拜拜”赵盾摇头晃脑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