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陷入焦灼,黑所创造的甲车(驷匹战马在后推行的战车,长一丈宽六尺,六轮,四壁造盾,形如堡垒。)有五十辆,连成一片就似一道长长的城墙,虢国前军久攻不克,然形势却没对子卿有利,两翼承担的兵力太过悬殊,已是岌岌可危。
敌军两翼骑兵皆是无功而返,秦戈所部残兵对上了虢国两个师五千人的步卒。为何左翼没有溃败?只因左翼有镐京精锐周王武卒在那防御。
激战已过一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两军都会因士兵力竭而退,秦戈心中默念,坚持就是胜利。
“斩!”白芒斜斩而下,戎兵即刻分尸,鲜血如浆,撒落遍地,赵盾粗气奔去又一名戎兵,源源不断的敌人,似他真气枯竭,不在肆意挥霍。
战场上,所有的掩饰都是可笑又可悲的,越是认为他人都可为肉盾,我要活到最后的人,往往死的最早。比如有心改过的姬勤,在赵盾来之不及前,被戎兵刺穿了心脏,劈去了脑袋。
亲眼目睹朋友死在自己面前是无限悲凉的事情,赵盾此刻对姬勤往日那样的不待见,有了太多的愧疚。疯了似得屠杀戎兵只为姬勤复仇。
“啊!”枣,左腿被戎兵的长矛刺了个透,黑,栗栗危惧坐地,早已神志不清,若不是枣护着他,黑估计已经死了。
戎兵兵力远远多与周军右翼士卒,三五成群结队击杀武者,五百獬豸卫此战能活下几人,恐怕寥寥无几。
三竿长矛一起刺来,枣肝胆欲裂,大呼:今日就要马革裹尸了,我还没娶妻,我还没子嗣,爹儿子不孝啊。睁眼,发现尚未身死,喜极而泣。
“哭啥,不就破了点皮么!”这时候能说揶揄的话也只有赵云了。
随手斩杀,四周八名戎卒,赵云红瞳越发光亮,枣兢兢战战望着救命之人,却吓的道不出谢字。
“赵盾!”赵云大喊三十步外的盾,“你的这些跟班快死光了,还不过来保护好!”
盾急忙回望,见赵云鬼魅般游走在受伤的枣和黑周围,杀的人尸体都圈成了圆形的堆。几个疾走,赵盾来到枣身旁,“伤哪了?”。
枣如见了亲人般:“副长,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呢”。
“活下去!”赵盾,掣剑护住枣和黑,竭力也要使他们活下去。
赵云见枣和黑有盾护着,也便离开此处,疾驰于战场上拯救各处危局。
右翼防线算是被攻破了,敌方渗透太多过去,中军两个师的弓手,提起圆盾,掣着短剑于敌军混战,就余一个师的弓兵还在不停的拉弓射箭射杀前方敌军密密麻麻堆积之处。
中军三丈高台战车,子卿立于顶处,纵观整个战场,败局已成。
“我堂堂宋国公子,大器未成,今日就要颓败在此?”子卿摘下铜盔,端于手中,面迎着高处烈风,漆黑长发飘摇,闭目中溢出泪水,深吸一口,“死,也要死的像人中之虎!”
子卿走下帅台,本部兵马五百宋国勇士皆注目面貌俊逸的公子,等候他的君令。
“曲亮!”
“臣在”。家将曲亮,九尺之躯,有如铁柱,单膝而跪。
“本公子今日想同家人,往万军之中走一朝,瞧瞧那虢国公长什么样儿。”纨绔子弟轻浮的语气,出至子卿之口。
然,曲亮却展露大白牙微笑:“公子愿往,臣当舍命陪之”。
公子的傲气压抑了几年?曲亮不知,但自从他奉国君命来听候公子调遣时,从没见过公子小时候那纯真的骄傲,他一直都为公子感到痛惜,今天又见到那自信,聪慧,孤高的公子,愿戴公在天之灵能够有所安息。
子卿也不戴铜盔,全身黄甲凌光,黑发髻簪有玉,雍容华贵,甚有威风。
“走!”
子卿率五百宋卒,直插入中军阵前,杀向敌阵中有高台之处,那里必然站着虢国君上姬翰。
十师,二万人中姬翰立于三丈帅台之上,手握黄金佩剑,傲慢地藐视周帅这愚昧的做法,胜券在握的他浑然忘却,兵者士气也,盛则锐。
五十具甲车阵,被敌军雄厚的军力推平,镐京两师精锐浴血鏖战,子卿的帅旗亲临使之众士卒,血气奋勇,气势大振。
“将士们,鄙人有罪,主帅无能连累三军,使英雄甲士枉死阵前,本帅愿捐七尺之躯于这战场,与众将士同生共死,有进无退!”子卿运足真气,大喝于阵前交兵之处。
曲亮随即运足真气重复子卿的话,这明志之语响侧全阵。丰镐万余士兵闻此声,感动不已,皆是奋起舍命一搏。
“杀!”......嘶吼沙哑的嗓门,已经不足一万的士卒们奋不顾身逆推彼军。
曲亮真气运作全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气势成形犹如天神战车,车轮滚过碾压眼前一切阻挡之物。他高拔的铁躯当是这五百勇士的剑尖,透过正面敌军几千人的前线,子卿周字帅纛,缓缓推入敌军中军所在。
将士们,鄙人有罪,主帅无能连累三军,使英雄甲士枉死阵前,本帅愿捐七尺之躯于这战场,与众将士同生共死,有进无退。
赵盾惊讶地听到二哥的誓言,一股怒气冲上脑门,虢国欺人太盛,一道剑气竖斩前方,五丈之内此线上的戎兵皆被劈为两半,一怒之威吓住了围攻的戎卒不敢向前。
“二哥?”赵云飞奔杀敌中,闻声止步,双眸红光并发,咬牙切齿道:“谁要二哥死,我屠他满城!”
赵云真气急速疯涌,戾气环绕,随手横扫利剑,五丈内剑气腰斩数十名敌军,敌兵惊恐,丢盔弃戈,怪叫奔逃。
死去的敌兵,血雾烟蒙,汇入赵云全身,疯狂邪恶的真气,瞬间突破五重天的枷锁,更有鬼面修罗之气势,成形于赵云身后。
右翼战场前端,秦戈,獬豸卫长,被妖族称谓獬豸虎的男人,这一刻终于不在修心正道,怒吼一声:“武卒,同生共死否?”
“同生!共死!”身后,有二十名獬豸卫,齐声喝道。
红色的真气,在秦戈身上熊熊燃起,大剑横挥,七丈内再无生物,五重天的修为尽狂暴至如此,委实少见。
粗眉阔面,兜鍪下的双眸露出饿虎的凶光,秦戈扑入敌众,虎入狼群,手段极其残忍,断肢遍地,血流成洪。
敌军大阵中,曲亮双臂粗有食指大小的经脉,浮现皮肤,他力举一辆无马战车,砸向前方敌军,死伤一片,虢兵恐曲亮神力,避之不及。子卿持剑跟在曲亮身后,目光尖锐,坚定不移走进这团团被围的死地。
“杀了他!”太师姬翰,下了帅台后驱战车至中军离子卿带领的死士旅有一里之遥。见周国主帅不顾尊躯,冒死前来欲斩首破军,姬翰明智地躲到军中有数千将士的保卫圈中。
“末将这就去提逆贼主帅首级来见太师。”姬翰座下,三大爱将之一的吕军将军,抱拳施礼后,纵马提戟奔去子卿那旅人马。
“散开!”吕军大喝,军中甲士,闻声如浪两分。
曲亮见敌军分成两拨,让出一道,驱马驰骤来一青色兽头铠甲,手提月牙戟的武将,顿时凝目,暗自运气。
“铁汉,你叫什么,我吕军不杀无名之辈。”吕军驻马于曲亮身前一丈之地,斜睨。
“宋国,曲亮。”曲亮凝眉抱拳道。
“好”吕军脚踏马背,腾飞如空,身后气势成蟒,双手握戟,力劈曲亮。
“公子速退,”曲亮一手,将身后的子卿推后一丈,运气在双臂,硬生生抗住吕军的战戟月刃,嘭的一声,兵器交兵之声,震耳欲聋。
“好手段!”吕军也不再续击,反而大赞。
曲亮轻笑:“你也不差,不过今日注定要陨落在此”。
“大言不惭,受死!”吕军,怒气攻来。
曲亮一手掐住刺来战戟的前刃,往后一拉,将吕军踉跄带至面前,雄壮的铁手,掐住他的脖子,在敌将惊恐中捏碎了他的喉咙。
“六重天也分强弱,你如此轻视我,死有余辜。”
一个回合杀了敌方大将,宋国五百甲士无不士气大震,宛如有曲将军在取敌帅首级如探囊取物般,兴奋地大喝:“威武!威武!”
“众士兵,随我杀敌!”子卿起身后,马上抓住时机,下令道。
如先前的陷入泥沼般不同,再次进攻时,敌军明显惧怕九尺身高的曲亮,曲亮进一步,敌卒退两步。
后方,姬翰见爱将一个回合丧命敌手,大失之前的风度,怒喝:“白浩,斩了他。”
“末将领命”。姬翰座下又一名六重天的战将,驱马奔去。
白浩至曲亮跟前十步,下马,他头戴银盔,身披银甲,手握长枪,一指曲亮:“受死!”
这将,枪法谨慎,刺的密不透风,曲亮不善对付巧力之将,便被他困住了手脚。
两人斗的正酣,虢国君上可不是迂腐的人,遂下令诛杀子卿。
虢卒远多于子卿带领的五百之众,姬翰又命弓手冷箭射杀子卿,刁钻的暗箭透过护主宋国勇士的躯体,外围又有雄兵围杀,子卿陷入死局。
突然,有一道红芒飞驰而来,至乱军中,大杀特杀,剑招千刃,断臂残腿,血似飞花,倒地哀嚎的士兵片刻就达百人。
子卿放眼望去,心中大呼:“不可能!”
赵云红气炎炎燃于周身,身后凝有气势,黑盔黑甲鬼面修罗,一双青皮大手持长柄鬼头刀,魔气森然。
震惊的人不止子卿一个,敌将白浩,一个虚招骗过曲亮,跳出战圈,转身对主公大呼:“君上,速走!”
两名六重天的武者,离身不足一里,太过危险。虢国君也不慌乱,他是知兵之人,下令缓缓撤军。不然他一后退,士卒以为主帅逃跑,立马就会出现大溃败。君上下令缓步退兵,众士兵不会恐慌,战斗将近二个时辰,此时并未歼溃敌军,撤军休整以待明日也是合情合理的。
退兵的鸣金声,并不急促,各方将士闻声,下令缓缓后退,敌我两方分开后各自回营。
子卿眺望虢国公,从容退去,心中亦是庆幸,转首望去四弟赵云,哪还有刚才那神鬼乱舞的样子,拄着宝剑,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子卿疾步上前扶住赵云,关切地问:“四弟,还好吧?”
赵云困倦的连眼皮都张不开了,轻吟:“死不了......”。
子卿背起赵云,与五百宋国勇士,遂回丰城外的大营而去。
此战后,子卿不惜主帅尊躯,冒死奋战于阵前,在天下兵家眼中是愚不可及的举动,然在丰镐士卒眼中确赞誉有加,广为流传虎帅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