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犊不畏虎,牧民子弟不怕狼。小山和小岭走在草原的路上,离村庄越来越远,可两兄弟边走边玩儿,也没有觉得害怕。
剪完豆角丝,董静看了看时间就开始忙着做午饭了。又是抱柴禾又是提水,等把饭菜都做好了,这才想起来身边好像少了些什么?怎么这么安静呢?对了,那俩小子干什么去啦?
董静当时并未着慌,猜想着一定又找阿斯根玩儿去了,他们三个在一块儿不玩儿到吃饭时是不会回家的。可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董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阿斯根去牧点儿没在家啊,他俩找谁玩儿去啦?
董静解下围裙扔到窗台上就往外跑。没几步道儿就到了其其格家,一进院门就喊“小山、小岭,该回家吃饭啦”。正在给父母做饭的红霞听到喊声迎了出来,说:嫂子来啦,快进屋。
“我来喊小山、小岭回家吃饭。”
“他俩没来啊。”
“啊?”董静当时就有些有些蒙了。
听到两人的交谈,额尔德木图在炕上往外喊:一个多小时前,他俩在大门口转悠,我说阿斯根没在家,让他俩回去,等阿斯根回来再来玩儿,他俩就走了。董静,怎么,这两个孩子没回家?
董静急得脸色都变了,说:没有啊。我忙着做饭,就忘了他俩的事儿了。这能上哪儿去了啊?
红霞安慰她说:没事儿,小孩子贪玩儿,没准儿跑谁家里去了。
董静:这一左一右的,他俩除了和阿斯根玩儿,也不怎么和别的孩子接触啊?红霞,你忙吧,我得赶紧找找去。
董静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红霞喊:嫂子,别着急,没准儿一会儿他俩就自己回去了。
董静没有答话,急急往出走。不一会儿,她在村庄里喊开了,逢人便问,结果都回答没看见这俩孩子。董静真的有些怕了……
小山和小岭一人手里捡了根木棍,当作防身的武器。小山还把木棍斜着别在裤带上,一手按住木棍的头儿,就像按住一把遇兽杀兽、遇魔斩魔的宝剑。
小岭看到哥哥的样子挺威风,也要学着做。他年龄小,妈妈没有给他扎裤带,穿的是缝有“松紧带儿”的裤子,要想把“宝剑”别在腰间,那只能插进裤子里了。这可怎么办?
“哥,我想要你的裤带。”小岭坚定地说。
“不行啊,给了你,我不就掉裤子了吗?”
“不给我就回家了,不和你去了。”小岭停住了脚步,撅着小嘴儿,小肚子都气得鼓鼓的。
说实话,如果弟弟回去让自己一人“独闯草原”,小山还真有些胆怯。可这裤带给了弟弟,自己裤子掉了不算,连“宝剑”也是没地儿挂啦?
小山四下一看,有办法了。他薅了几把大草,绕巴绕巴拧成一段暂且称之为“绳子”的东西,系在小岭的腰上。拿过他的木棍,斜斜地别了进去。
小山怕弟弟不高兴,赶紧“忽悠”:你这个草绳最好了,比我的裤带强多了,急眼了还能当鞭子使。行了,要不咱俩换吧。
小岭听哥哥这么一说,哪还能换啊,赶紧一手捂着“草绳”,一手要去拔“宝剑”,仿佛哥哥要是动手来抢,他可就要发招儿了。
小山呵呵一笑,说:不换了,走,咱们去牧点儿找阿斯根去!
两位“武士”义无反顾地向草原挺进!
山坡上,阿斯根正在摆弄爸爸给他编好的蝈蝈笼子。羊群在附近悠闲地吃草,白马也从未离开牧仁的视线。大黄狗西日总想和大黑狗哈日套近乎,而孤傲的哈日根本不理它,弄得西日好不尴尬,只好凑到小主人身边,用充满埋怨的眼神盯着哈日。哈日连瞅也不瞅西日一眼,以牧羊犬特有的姿态忠于职守,紧盯着羊群。
牧仁还在编蝈蝈笼子,现在看来手法明显熟练多了,造型也规整了。可阿斯根并不满足,一个劲儿地催促着爸爸快点儿编。
阿斯根:爸爸,你得再快点儿啊,可得多编点儿啊。
牧仁:嗯。
阿斯根:爸爸,你编得太慢了,还不如我妈妈呢。
牧仁抬起头看着他说:哦?
阿斯根根本不看爸爸,说:我妈妈会刺绣,绣得可快了,还好看。
牧仁:噢。
阿斯根:爸爸,你说,我要让你编十个,不是——是十一个,不行——是一百个……反正好多好多蝈蝈笼子,你能编了吗?
牧仁:能。
一个唠叨个不停,一个单字应答,父子俩有交流也算热烈。
此时的萨仁台嘎查,已经被董静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呼唤惊动了。在家的妇女们都跑了出来,在家的男子也都牵出了马或者发动了摩托车,准备分成小组向不同方向寻找。人们聚集在村庄中的一株大树下,就等着沈福回来一声命令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双喜也牵过来一匹马走了过来,准备骑马去找,他上前来问:去河边找过了吗?
没等董静回答,高淑珍就说:去了,刚才我们有人去过了,没看到,在河边也没发现有小孩儿去的迹象,没事儿。
双喜:唉,现在雨季,河水又深又急啊。
双喜此话一出,董静“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红霞、荷花等人赶紧上来安慰。
双喜妻子李秋菊上前推了他一下,埋怨道:会说话你就说,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双喜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了,也没有辩解,牵着马退到一边儿。
匆匆赶到的嘎查达杨阿拉坦仓问:给沈福打电话啦?
董静止住了哭泣,回答:杨嘎查达,我打过了。他正在往回赶呢。
荷花也问:沈福到哪儿了?
董静擦了擦眼泪:刚我又打了电话,他从牧点儿出来了有一会儿了,估计快了。
杜占元说:按理说他骑摩托车也该到了?
董静:没骑摩托,他昨天把摩托借给别人了,正骑马往回赶呢。
杜占元:这事儿闹的。我说的嘛,你们家的牧点儿挺近的。
看到荷花在瞪自己,杜占元赶紧补充道:不过,骑马也挺快的。
杨阿拉坦仓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董静,我看咱们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太耽误时间了。大家还是分头再去找一找吧,我觉得先不用往远去,就在嘎查周围再找找,计算着时间,二十分钟内必须赶回来。如果找到更好,如果——那时沈福也能回来了,再做决定。
大家赞同嘎查达的提议,骑手们立即分散行动,妇女们纷纷安慰董静。
杨阿拉坦仓又劝董静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咱们这儿治安好,不会有什么拐卖小孩子的犯罪分子,这一点你要绝对放心,我作为嘎查达敢担保。还有啊,你也要放宽心,小孩子贪玩儿往草原里边去也是常有的事儿。现在近处草原不会有任何野兽,这一点大家都是清楚的。
董静的心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她最担心的“掉河、被拐卖、被野兽袭击”三个危险,看来都能一一排除了。
杨阿拉坦仓来到树阴下,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焦急地看着时间。
草原上的蛇其实真的不多,靠近河边、山根儿或者树林的地方,偶尔也会有蛇出现的。
小山、小岭大侠一般往前走着,也刚好走到了路与河并行的一段,路旁的草就更茂盛了。
突然,在兄弟俩右侧高高的草丛平白无故被分开了一道缝儿,草向两边倾斜倒去。
这条草缝儿也在向前延伸,几乎和小山、小岭行走的速度相同,紧紧跟在兄弟俩的身后。
在草稍矮的地方,一个高昂起来的蛇脑袋清晰可见。
这是一种被当地牧民称之为“野鸡脖子”的蛇。因为蛇的脖子有着红绿斑纹,而且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这种蛇很难缠,如果被招惹了,它是会追人的。而且在草地上速度极快,可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草上飞”了。
牧民在草原上碰到这种蛇就算被追也不怕,手里的长鞭打蛇那是一打一个准儿。而且有人还说,碰到蛇追人就往碎石多的地方跑,蛇怕石头尖儿割肚皮,就不敢追了。这招儿好不好使还有待考证。可此时,这条足有成人大半个肩展长的“野鸡脖子”正盯着两位小小的“剑客”。
小山和小岭对身后的危险毫无查觉。“野鸡脖子”把它漂亮得有些扎眼的脖子抬得更高了,这是要进攻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