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幽王轻轻蹙眉,上前拱手道:“回禀皇上,苏丞相适才说孟芙乃是孟公侄女,故不可参于论事,臣弟自然亦是不可。”
皇帝大脑迷瞪起来,歪头歪脑左思右想怎么也听不明白婧幽王说的,不解的问道:“臣弟又为何不可了?”
靖幽王当然明白皇帝听不懂,孟公也被弄得一头雾水,所有大臣也都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只听靖幽王笑说:“皇上,此事臣弟要以后才可以告知呀。”
大臣们面上又都有几分失望之色,连皇上也是意犹未尽,偏偏这婧幽王旁若无人,每每可以成功捉弄众人。
后宫永寿殿的太后听后直拍着腿哈哈大笑,身侧相伴的皇后和众嫔妃也不时用丝帕掩嘴。婧幽王和皇帝乃是一母同胞,都出自于太后,只是年龄相差足有十七年之远。
太后中年得子,当然是疼爱过重。但这婧幽王却真真是个厉害人物,文武无一不精通,朝政上协助皇帝更是游刃有余。现以二十有四却不曾纳妃,若说相貌,那就是九天神仙下凡。这一说法还是发生在他及冠之年,一日出宫游玩,夜才踏马归还,百姓们见马上之人身着华服,姿态优雅高贵,浅笑生媚,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以为见到了神仙纷纷出来朝他叩拜。
朝堂的消息很快传到后宫,太后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向众人说道:“你们不知道他何故这般说吧?我可是知道的,这从我肚皮趴出来的,我是把他看得清清楚楚的。”
皇后浅笑不语,只听众妃都已开口在问,太后闭嘴摇头又摆手,“他都没说出来,我也在你们面前卖个关子。”
小公主嘟着嘴在皇后怀里左右不安分的扭动,小娃娃头眉宇间也捡了几分小叔叔的姿色,闷呼呼的说:“皇祖母骗人,您要是知道了就会说的,您不知道所以要等叔叔以后说。”
“和月,你怎么跟皇祖母说话的,平日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那明日起就发你去佛堂抄书。”皇后一向是对礼数要求苛刻,在座嫔妃甚多,不想小公主这般出言无礼,羞得双颊绯红。这小公主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娃,一直都是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没听到过这么严厉训斥,眼眶包满了泪水,瘪着嘴不敢哭出来。
太后却来了兴致,吩咐一旁的侍婢,“你,去上笔墨纸来。”又说于众人听,“哀家就把这个答案写在纸上面,到时候咱们拆开来对一对,看看是还不是。”
众人称妙,待墨迹全干太后没让任何人过目,自己折好放入一个小盒子封好递给了小公主,和蔼的跟她说:“和月看看这样算不算数了!”小公主连连点头,咯咯咯的笑得天真可爱。
折腾半晌太后称乏,屏退众嫔妃,只留下皇后陪伴照料。
“母后!”皇后将小公主交给乳母带走,坐在榻前为太后轻轻捶起腿。
太后瞌了眼盯着她叹惜,“做母亲的莫要太过严厉,以免儿女以后跟你疏远了。”她见皇后垂头不语,继续道:“轩儿如今也大了,你还有什么好忌惮的。那槿妃再骄纵跋扈,又能算个什么,不过是皇帝一时兴起的玩物。你是兴国皇后,才是皇帝的妻,也只有你的儿子才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该想开的地方就开把心放宽,她生的儿子也是叫你母后,就算她生了十个儿子又如何,正统就是正统,你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咯。”
“母后,我……”皇后一肚的苦水,化作眼泪不停的往外流。
太后俯下身抚着她的头,“好孩子,你做的一切哀家都看在眼里的,后宫被你管制得很好,严厉礼仪制度自然需要,亲情和男女之情同样是要有的。你却不能过于刻板,这样只能让你的男人离你越来越远。”“也只能提出这些了,至于怎么做还是你自己的事。好了哀家乏了,你也下去吧。”
殿外,云姑受太后吩咐出去打听消息回来,她约摸四十岁上下,是自小服侍在太后身边的老人,平日为人低调做事稳重。得知太后与皇后在殿里,自己就在门外候着,直到看见皇后离开她才踏步进去。“太后。”
“嗯,是什么时候呀?”太后闲倦的声音从帷帐里传出。
“大致就是在下月中旬左右了吧。”云姑轻声回答。
“好……”
春季的承安绿柳繁花,微风徐来大地一片盎然生机。在西北却还是大雪纷飞,将士们还裹着厚重的棉衣在雪地上跳动。孟芙靠在墙上眺望,看这雪越下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感觉冬天一直过不完了。“我想去上山走走。”
蹲在她身旁的元宝瞥都懒得瞥她眼,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吧唧着嘴,“别去,大雪天的一个人去太过危险了,山上有猛兽出来觅食,把你吃了怎么办?”
孟芙不解的转过头看着他轻轻道:“我的意思是咱俩一块儿去,没说是我一个人。”
“去牵两匹好马,咱们趁天黑赶回来。”孟芙把话丢给他,自己就悠哉哉的走了出去。
咳……咳……元宝被瓜子壳呛得硬把眼泪都给挤了出来,他知道孟芙想做的事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只好听了话去做。
“守将,这大雪天的山上能有什么好看的,你听这风呼呼呼的狂吼,听起来多吓人呀,这里边一定有雪妖的,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元宝想着自己编制的恐怖景象,缩着脖子越来越害怕。
孟芙见元宝确实畏惧不轻,就让他留在原地等她,她准备一个人上去。元宝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只得答应。
雪堆积得很厚,道路早就被掩盖,树干上也穿着毛茸茸的白雪,枝上挂着亮晶晶的冰条儿,放眼望去就是一片刺眼的白。孟芙艰难的行走着,她想到最高的顶锋向下俯视,看一看她在的这遍土地是个什么样子。
山上的景色真的很美,孟芙有点后悔没让元宝跟上来,延绵巍峨的大山一座连一座,一排挨着一排,看上去无比壮丽。脚踩在雪地,咯吱咯吱的响,软绵绵的仿佛踏在云上。雪从一朵朵的梨花儿变成了鹅毛,纷纷扬扬的落下,风也越吹越大,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因为没有看见所以就是猜想着,应该是树干被断裂的声音。
上山的路已行了大半,绕过一个小丘便是一处平坦。就见平坦的路面上一颗大树赫然横躺在路的中间,这应该就是刚才那声巨响的根源,孟芙不在意的跨过树干。几滴星星点点的鲜红色血迹突兀的出现在白晃晃的雪地上。地上的脚印分辨不出,只有般般点点血还能勉强看见。
‘……’好奇心促使她沿着血迹寻找去。
不远处一个身披白色狐裘的人蹲在地上,和天地化作一片苍白。孟芙见血迹是到他那里终止的,想上前帮他查看伤情,又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不利,只得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吧?”
那人身子顿住,仿佛声音是有魔力的被久久震住。他缓缓转过身来,望着孟芙深邃的眼眸泛出惊讶。
他应该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会出现,所以对看见自己这般诧异,孟芙并不以为然。“你的伤事严重吗?”
“孟芙?”俊美白皙的脸庞,露出迷人的微笑。
孟芙刚向他走了几步乍然停住,眼睛警惕的盯着他,“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男子小心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