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们是魔鬼,是无意识的恶魔,但它们也曾是我们的半个先祖,它们的一部分灵魂还在我们的身体里低喃呓语,渴望归来、、它们给我们足以掌控整个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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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室内的烛灯昏昏地燃烧着,不时爆出几粒火星。
地下血库。
光线昏暗的长廊迂回曲折,四壁铺着的石壁呈现出暗黄的色泽。
走廊尽头的狭小密室,厚重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盏不知几十年代的老式油灯亮着。乍进去,仿佛置身阴森的停尸间。
“踏、踏、踏……”空洞的脚步声回荡。
看守的中年人出现在走廊转角,佝偻着背,步履沉重平缓,
随着身体的走动,他腰间的大串黄铜钥匙叮叮当当发出撞击声。
刚查房回来,现在一大排独立牢房中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说实话他今天心情很阴郁,刚安抚玩一群常年被关在地下的神经病的时候任谁也不会有好气。
每天都要来一回,折腾地够呛。这次不知为什么闹得还特别厉害,简直是集体暴动,一个个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到了今天凌晨才消停。
中年看守人额上微微冒汗。
他手里也拿着一盏煤油灯,走到自己专属休息室,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疲惫地擦了擦因熬夜而充血的眼睛。
一直僵硬着的后背终于靠上了墙面,身体逐渐放松。
根据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几小时前宗祠的老看守人已经意外猝死,死因明确,卒于暴动的青铜钟的钟声穿透。幸而看守者及时拉动预警,家族估计已经采取了行动。
暴动、反常、、
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自己来时的转角,再往里拐就是被打了镇静剂后脱力安静下来的长年囚禁者。
似乎、有什么若有若无的联系……
回了神,中年看守人伸手捏了几下鼻梁,这才提着灯如往常那样进了门。
由于被自己带走了一盏灯,屋子里光线挺弱。
略显古朴陈旧的小间内物品整齐,还是他最初离开的模样,然而此时中年看守人的瞳孔却在转头的那一刻猛然收缩!
东西都在原地不错,没有任何入侵痕迹。他偷空温好的简单饭食和几样小菜还摆在低矮的小木桌上,除了位置有些许移动。
而他常坐的梨花木扶手椅上却多了一个人!
他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察觉到主人的回归,扶手椅上的那人调整了一下筷子,依然气定神闲地继续自顾自地干手头上的事,对四周环境像是极熟稔的样子。
“不好意思,用了你的早饭。”
过了将近五秒钟,对方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还毫不吝啬地赏了他一个散漫的微笑。
“你……你怎么——”中年看守人很是吃惊,但也只是略一愣神,他的面部表情在见到对方的相貌之后很快恢复正常。
扶手椅上的年轻男子正在旁若无人地搅动调羹。他也没嫌菜色简单,就这么专心地垂着乌黑的睫毛。
手边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几根翠绿的嫩笋丝缀在撒了茶树菇的白面条上,喷香。
他吃面的方式也很特别,不是传统的全部吸入,反倒是一点一点用牙咬碎整根柔软的面条,仔细咽进。
“别紧张,我只是顺路来取样东西。”
青年大大方方地回答,左手优雅地舀起一口汤尝了尝,只见他皱皱眉,又倒进一圈陈醋。
他又卷起一筷子面条放入口中,尝到了汤汁的鲜美味道,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现在这里也没别人,我们就是普通的老朋友,直话直说。之前一直想找你喝一杯的,忙、家里不安生、烦心事真多。”
“坐。”
中年看守人没有动,确是凝视着面前的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微微失神:“是苏家?”
是在苏家对吗!
中年看守人嘴角抽了抽,怔忪的目光不觉凌厉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青年握着朱红的筷子,他轻轻地瞥了中年人一眼:“你都知道了。”
是了,那么多年......它们出现了,已经出现了。正在回归、、
在那个地方、、
气血翻涌,中年看守者慢慢摇头,仍紧盯着对方:“我只是担心我弟弟。“
“唔,看来你消息挺灵通啊,也省的我费口舌了。不过既然由他带队,你大可放心,不管怎样也算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青年的眸子里总算出现了一点点严肃的神色,他淡淡地瞟了一眼中年看守人,“他碰上这事只是一个巧合,当初是他自愿驻守舟市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去死,你用不着怀疑这一点。他不会死。”
青年的口气冷淡下来,他勾着手腕继续很精细地吃面,挑挑拣拣,又倒入一勺醋。
原主人没有回话,客人也没有再说,简陋的密室里出现了几分钟的冷场,只听见清脆的碗筷碰撞声和人捞汤的细碎声响。
终于还是主人打破了沉寂,中年看守人虽说消息灵通,手段也足够,可毕竟守着地牢在封闭幽深的地下呆久了,对于弟弟所进入且应该已经成为丧尸窝的苏家到底是不甚了解。至少他想知道更多。
中年看守人在原地沉吟了一会儿,探究似地问:“周市苏家好像已经没落好多年了吧,听说一直龟缩在不见人的老林子里......”
顿了一下,他又看看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的青年男子,看不出有什么特殊表情,微黄烛光映衬下的面孔棱角分明,却又有几分难以形容的细腻之处,令人见之难忘。
于是他继续开口:“也不知道他们老祖是怎么想的,家败了也就算了,安安分分敛财也可以过日子、、竟然把祖宅迁到那个鬼地方。我刚查了一下,那座山可不寻常,地皮子地下是养了几千年的万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