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高二的时候,总算自己做了个要改变自己未来走向的决定。
那时候的我,已经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学习这事上。虽然当时我下定苦心,要好好学习摆脱所有阻挡我学习热情的东西。没有把手机带去学校,最多也是在晚自习一边听着MP3里的音乐一边发呆。也没有在课上,那全部精力放在小说故事里。
可我仍然没办法对学习产生一种足够的热情,让它支撑我考上大学前绝不想别的事。我在数学课上,从未完整地听满45分钟,给的习题,也不过看两眼说句不会做就再也不理会。文综也就是靠选择题,蒙一些分数。
所以当我向父母提起要去学画画时,他们也就是象征性地阻拦了下,就放任着我的决定。毕竟,以我当时的分数,要想考上一所不错的三本,都是件很悬的事情。
所以我在杭州进修时认识了乌猪。
在我第一次见到乌猪时,他还不叫乌猪,叫陈宇。
我在初中的时候,因为一些难以言表的事情,被父母安排到了乡下的一所中学。那所中学里,似乎有着谁转学过去,就得被一些人叫嚣着要揍一顿的传统。可事实上,那里的人又只说不做,也从没见到,他们有揍到哪一个,一直扬言着绝不放过的人。
我对他初中唯一的印象,是因为N君。
N君与我一样,是从同一个学校转到这来的,而在转来以前,我跟他也是同班同学。N君要比我早一步来到这个学校,也算是替我提前摸清了这个学校的一些规矩。因为这样的一些原因,我与N君的关系,在那时十分熟络。
陈宇跟N君发生冲突的原因,透露着初中生的幼稚与可笑。
他在当时与N君的女友是一个班上的,关系有些密切过了头。甚至还有人说,N君的女友早就喜欢上了陈宇。
少年人最没法忍受的就是另一个少年的挑衅。
N君把陈宇叫到走廊上,说要给他一些教训,要他以后老实点。当时N君的人脉颇为强大,在整层楼说话都挺管用。所以看起来,陈宇少不了要受一顿胖揍。
可人呐,都爱看热闹,不爱惹祸上身。
当N君对陈宇挥起第一通拳头之后,那些在一开始就说要帮N君讨个公道的人,一个也没跟上来。而N君是个从小娇生惯养,没打过几场架的公子哥。比起从小就上树掏鸟,下田干活的陈宇,就像是大雄挥起拳头告诉胖虎,老子要跟你单挑,输了跪下来叫三声爸爸。
如果不是当时,我身边一个还算讲义气的人,起身踹开了陈宇。我想N君当时免不了要被揍成他娇俏的女友都认不出的猪头脸。
所以在杭州认识陈宇以前,我对他全部的印象就只有女人缘不错、爱搞事也不怕事。
事实证明我最开始的看法,到后来也没出什么差错。
在高中后,就没人叫他陈宇了,大家更习惯称呼他乌猪。在我看来,他也的确要更胖点,更黑点。
乌猪在杭州进修没多久时间后,就喜欢上了画室里一位外地的姑娘。那时候我们这过去的男生都更中意乐安的那群姑娘,一个又一个扑过去的男孩,我一只手都没法数清楚。但乌猪喜欢的却不是乐安姑娘里的其中某一个。
说起来有点搞笑。乌猪与羊驼是来自同一地方的好友,竟也同时喜欢上了另一对来自同一地方的两位姑娘。暂且将这对姐妹花称作大姨妈和小姨妈好了。
羊驼是个对于追女孩很锲而不舍的人,这个不中转眼就要追下一个。我也没法说准,小姨妈是他在杭州追的第几个姑娘。反正有些阴差阳错,他与小姨妈好上了。作为乌猪的好友,羊驼自然没少跟小姨妈帮衬着他。
大家都以为,陈宇就会这么,跟大姨妈走到一起。
可谁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大姨妈喜欢上了她的同桌皮鞋。
那时候,谁喜欢谁,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几乎是不需要谁来特意说明的。我们都看出来了,喜欢大姨妈的乌猪也不是瞎子,或许比我们更早就要晓得这一点。那时候我们这的男孩们,单感情故事就可以编出一本五十章回的长篇小说。刨去我不说,王萌、扣港的感情故事也足够让我写上一通,尽管当时,大家围着转的,就那么几个姑娘。
刚开始时,皮鞋还算绅士。会跟乌猪说,我晓得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嘛,你想追就去追,我绝不插一脚。乌猪总是摇摇头,他应该也是清楚的。大姨妈喜欢皮鞋这么明显,他无论如何都没戏,那还不如洒脱些。干脆放手,画室这么小,省得以后吃个饭碰到尴尬。
后来,没出意外的,皮鞋与大姨妈成为了画室里的模范情侣之一。
乌猪在那之后,开始抽烟很凶。无例外每天都要抽掉一包烟。他跟我们说,画室压力这么大,除了画画就是画画,不抽点烟不得憋死。可我们都晓得,或多或少,总有大姨妈的原因在这里面。
尽管经历了段不算失恋的失恋,乌猪还是很爱搞事。
那时候我们是同桌,每天画画都是满嘴脏话胡话乱飞。最爱玩的就是在画画时候,你一句我一句接歌词。也有够无聊地把情歌王你来我往,从头唱到尾。也有过因为在班级群里发一些********跟内涵段子,被班主任揪着站在墙角。对着班上三十来好人,大声说对不起。这段事在我们这群人间,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用来嘲笑的梗。直至现在,我们在说起这事时,仍然会笑到弯腰。
乌猪在某些方面,与我确实很像,除去乌黑的肤色外。
例如他也看不惯在班上,那些与班主任关系过近而常常装逼不止的一些人。那时候,班主任搞了个分组。就与上文化课时,老师常讲的优生对差生一对一互助这类东西一样。分出了个一二三组。班主任把那些跟她关系亲近的,和那些画得还不错的,全分到了一组。而把我们这群一直瞧不上的新干人,全分到了三组。
某天,我们与往常一样在教室里画着速写写生。不晓得一组的那位组长犯了什么劲,还是觉得画画太好有点膨胀。在班上大吼一声,不是一组的都跟我滚出去!
少年人从来就没法忍受另一个人的挑衅。
当晚由我做了个开头,我与乌猪在我们的班级群。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丝毫不掩饰地向那位组长,以及一组那群人,宣战。这事直到我们大闹几天,我被班主任请出班级群后就再没了下文。这也导致我对曾经那个共处大半年的班级丝毫没有感情,甚至想起来至今还会忍不住恶心。
乌猪的女人缘,与爱搞事又不怕事,在杭州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说起来,乌猪也算个特别能说笑话的人,无论在男孩还是女孩面前。可他与大家的相处总是说起来有点怪。似乎他总爱对朋友冷嘲热讽一番,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讲一些奇怪的梗来让你心情变得愉悦。我与乌猪同桌的那段时间,想来也是我上学来嘴皮子动得最勤快的一段时间。无论是唱歌,还是说话。
后来美术考试结束,我们回到学校里学习最后一段时间的文化课。我与乌猪不再是同桌,他与扣港坐在一起。也如以往一样,他总爱与人拌嘴,扣港做出任何些不恰当的举动,说出些任何不对的话,都会被他拿来好好嘲笑一番。
说起来奇怪,提起高三。任谁都说很苦,压力很大。每天都需要自己大声告诉自己梦想是什么,才有办法坚持这样苦行僧一样的生活。而对于我,又不单单是我。我甚至可以拍着胸脯,打着包票。我们这群人,即使在高考即将来临的前一天,也从未感受过高考的压力。每天的生活,除去要早起晚自习,简直就像是一群人约好了要坐在一起。抽烟,打牌,聊上个一整天。
而在那段时间里,乌猪的女人缘也体现的更明显一些了。
在开学没多久的时间,乌猪迎来了他十八岁的生日。这意味着他的身份证在那天过后,就能在新干各大网吧都开上一个会员,不必再担心上网通宵会有警察叔叔拍拍你的肩膀,问你拿身份证来检查。事实上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也常常向他借上身份证,中午去网吧玩个痛快。
在他生日那天,抛开我们送他的几包烟。他桌子上摆着的礼物,几乎都是姑娘们送来的。这也让我们嘲讽了他妇女之友、炮王之王很长一段时间。
而乌猪最风骚的,远不止这些。
当时他在与学校里一个学妹保持着暧昧的同时,又在网上,与一个文艺范十足的姑娘保持着亲密联系。而据我所知,他在很早前,就有在微信上,与各种姑娘聊天。甚至还将他得到的姑娘的**传阅给我们看,也放出话说要考到这姑娘的学校去放一炮爽的。
这一行为,就连当时大家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炮王奶罩,也甘拜下风。大声说一句,乌猪爸爸厉害还是你厉害。
我想,我总算还是没有看错乌猪是个怎样的人。
可我也的的确确,不算看透他。
虽然我能够说出,乌猪暧昧着的所有姑娘的名字,可我仍然没法准确地叫出他最爱的那个姑娘的名字。与他认识有这么久,也从没听过他与谁终于谈了一段正经的恋爱。他还是和以前没差,会跟一些姑娘保持着暧昧,有一群相处不错的女性朋友。我想,或许是过往的某段恋情,让乌猪受到足够程度的伤害。让他能与所有的姑娘都能发乎于情止于礼。
可要细说起来,乌猪的确又是个很怪的人。经常跟我讲说不爱文学,不喜欢看小说,你写的东西我是一个字都不愿看。又经常是手机里换了一本又一本相同情节人设的黑道小说。说是说这次出来除了火机什么也没带,可轮到付钱又是绝不含糊够大方的一个人。
去年夏天,乌猪在群里控诉着我坑了他不晓得多少次,多少顿饭,多少钱网费。我在一旁偷笑甚至洋洋得意。扣港或许是看不惯我这样的做法,又或许是没法接受我这态度。没有忍住跳出来踩了我一脚,我没有说什么话。我想,他大概是没法理解我与乌猪的相处模式是如何,可要是说起来,我又没法说清这是为何。乌猪或是晓得了这点,也没说什么。
尽管我与乌猪出去,仍然总是只带个打火机,烟与饭、网费我都得蹭一蹭他的。他也仍然会模仿些我的习惯性动作,说一些话嘲讽我,让我在众人前难堪。
可我仍旧明白,乌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古怪,让人恼火,却没法真正对他发火。让人感觉很精,又的确是个足够义气的人。我在晚上有难过的睡不着的时刻,也会拨通他的电话。与他像过往一样,说一说笑话,互相嘲讽对方几句,隔着手机一起点一根烟。讲一讲,日子里的不顺。
或许,乌猪的好友们都与我一样。无论是扣港、羊驼还是谢涛。又或许是他的那些把他当作蓝颜知己的姑娘们。
他们跟我想的或许没差,早就把乌猪当作值得信任的一个人了。
突然,有点想快些回到家,借他一枝烟,蹭他一顿酒。
跟他聊聊看,姑娘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