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脸色不经白了一分。
“此事经陈大人所说,李大人只是顺着陈大人的应承下去,想必也并不知情。”杨世鹏大声道,余光看了一眼站着的李靖,眼中全是责怪的意味。
但座位上的一些官员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大理寺卿目光转向李靖,带着一丝探究。这位大理寺卿,名叫沈园,是两朝元老,能在这交替之间的三十多年间屹立不倒,依然身居高位,他的清廉和正直也是为世人所称道的,不过许霁看来,这位能如此长时间为官的原因,最主要的,大约是此人崇尚佛法,且有隐世的想法,对帝王构不成威胁。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沈园双手合十道:“愿陈大人理清此案,给恶人以应有的惩罚。”
“你——”李靖愤怒地看着他,但忌惮着对方声誉极高,也不敢再骂下去。
“我只说是恶人,又没有说那人便是你。为何你如此动怒?”沈园淡淡道。
“想必李大人只是一时冲动,误以为您冤枉他为恶人。”杨世鹏连忙阻止住李靖想接着讲下去的念头,道:“还请陈大人继续说。”
“好。”陈景贤点了点头:“敢问李大人确定自己毫不知情且与此案无关?”
“我自然是不知道。”李靖脸已经涨得通红,却依然大声道。
“不过我想李大人大概是来过现场的。”陈景贤看着他道。
杨世鹏皱了皱眉,握着茶杯的手又握紧了一分,他连忙道:“陈大人这话有何依据吗?”
“依据自然是有。”陈景贤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我在荷塘发现了李大人的头发。现在将它拿上来,请各位比较验证一下。”
刑部侍郎从包好的包裹中拿出几根发丝,发丝颜色枯黄且生得细,不像是寻常人该有的。殿上众人立即将目光投向了李靖,他平日里用的都是假发,而这发丝却与他头上真正的头发丝毫不差。
“这......”李靖吓得浑身一抖:“我.......”
“李大人。”一道还算镇定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快快说说你去那边做了什么,免得陈大人起了疑心。”
在场众人经方才那么一说早已生疑,看如今的样子心中大概也明了了几分,除去属于李家的这几位还在心中苦苦盘算脱身之法,其余的也只想看着这事态接下去如何发展,顺带也在心中道一声好,李家势力在朝堂盘根错节,甚至影响朝政,大多数官员早在心中怨声载道,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如今见李家有败落之势,自然乐意见到。
“我也就是在荷塘边上转了两圈。”李靖头上冒着冷汗,已经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那夜月色正好,我瞧着这荷花也快开了,这事与我全无关系啊。”
“哦,这样么?”陈景贤微笑道:“原来杀人抛尸之事是在李大人离去之后啊。如此,我还在侍卫身上发现了纸药包。”
“陈大人应当好好查查纸药包的事啊!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李靖突然喊道。
“李大人又为何如此激动?不过是一个空的纸药包而已。”陈景贤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靖顿时有些崩溃,三番五次地玩弄他,他实在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干嘛。
“那样说来,李大人确实是到过荷塘。不过说到荷塘,我们在水中发现了一块与周围不同形态较大的石头。”陈景贤缓缓道:“荷塘常有人打扫清理,基本没有这样的石头。倒是花园为了装饰,有诸多这样的石头。于是我便推测宫女应当是在花园中被杀,再被人抛尸入荷塘。”
他接着道:“侍卫应当也非自杀,小刀插入时避开了要害,短时间根本不会致人死亡,并且能救回来,求死之人不太可能会这么做。那么,两人应当都死于花园。李大人在荷塘边上走动,应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李靖听他这么一说,连忙道:“陈大人说的是,我就说我与此案无关......”
陈景贤忽然叹了口气道:“方才一直忘记提醒你,你的发丝并非在荷塘处发现的,而是在花园里......那便是说,李大人两处都走过了?”
“你你你......”李靖呐然无言,连杨世鹏都一时觉得无话可说。众人对此案大概也已明了。
“杀人的是李大人,抛尸的也是李大人,这两处地方倒是风景独特,李大人着实会挑。”陈景贤正色道:“淑贵妃带着众人来到荷塘,你便抛尸在荷塘,顺带着将石块也抛入,企图混淆视线。”
“你......倒是有何证据?”杨世鹏依然有些不甘心地想挣扎一番。
“侍卫先死,便有第三者杀害宫女并将其搬运至荷塘。宫女先死,正如刚才李大人赞同我所说的,便有人持刀杀了侍卫后将宫女抛尸。”陈景贤看了看李靖:“你方才已经自认到过荷塘,但发丝是在花园中发现的,准确来说,是在侍卫的衣服内侧,应当是他趁你不注意偷偷藏下的,如此一来,你来去路线岂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捅侍卫的那一刀应当是侍女所为,毕竟不想死人,还抱着他能被发现医治的幻想。但应当与你脱不开关系。”陈景贤道。
“这对贱人,竟然商量着要私奔......”不带杨世鹏阻止,李靖狠狠道:“我不过是按律法.......”
“原来如此。”陈景贤坦然道:“李大人一早坦白,便不用我花费如此心思,带走吧。”
“是!”刑部众人应声走到依然还被铁链锁着的李靖附近,想将他押出殿外。
“小心!”陈景贤突然听到许霁在耳边轻声道,他连忙一个闪躲,只见他原来所在的桌子已被劈成两半。几个黑衣蒙面人突然闯了进来,陈景贤急忙抽出剑来。
大殿上的众人也都惊住了,侍卫们纷纷拔剑。
蒙面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在大殿中随意砍杀,虽有护卫的阻挡,他们身形却十分诡异,一瞬便不见行踪。
几个护卫连着斩杀了一个蒙面人后,大殿里已是乱成一团,众人纷纷逃离躲闪。
李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懵,他只听得一道声音似在他耳边道“快跑”,并用钥匙迅速地解开他身上的锁链,他这才醒悟过来,本来押着他的人也去应付那边的乱局,他完全可以趁乱逃走。
李靖急忙起身往外跑去,却突然有道身影在他身后出现,李靖急忙转头,却见是一个瘦弱矮小的侍卫,他本为刑部尚书,功夫自然不弱,一个小小侍卫想阻他逃跑,这简直是个笑话。
侍卫并没有想和他废话,直接向他走去,几下交手后,李靖却发现这人的武功十分扎实,似乎还不弱,他不想与此人纠缠,急忙往外走去。
侍卫看他想离开,突然一个带着内力的手刀劈在他脖颈上,李靖渐渐地失去意识。
昏过去之前,李靖有些感慨,现在的侍卫,都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