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被门外嘈杂的声音惊醒,此刻他怀中还搂着美貌的侍妾,侍妾嘟囔了一声,不高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李靖望着窗外还灰蒙蒙的天,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便愤怒地朝着门外骂道:“这是怎么回事?真是白养你们这帮蠢货!”
守在外面的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颤声道:“老爷,不,不好了,刑部的人要来缉拿老爷。”
李靖早已全然忘了半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听下人这样讲是更加愤怒,大吼道:“刑部的人是不是失心疯了!你们难道也跟着失心疯了么!快给我赶出去,改日我让他们尝尝厉害!”
仆役抖了两下,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皇,皇上亲手下了缉捕文书,说,说是要缉拿您呢。”
李靖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连忙道:“到底是何事?皇上怎可能……”
不待他说完,刑部众人已经闯入内室。陈景贤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在锦被中瑟瑟发抖的侍妾,漠然地对部下道:“带走。”
“陈大人。”李靖的脸有些扭曲:“我与你素来无冤无仇,今日为何要来抓我?”
“此乃圣命。”陈景贤依然没什么表情,但顺便解释道:“半月前那件两人的命案,有证人发现新的证据,皇上命刑部重审此案。”
“半月前......”李靖喃喃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杀死的那对男女,有些不可置信地挥舞起手足:“这不是已经都结束了么!这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便被人硬生生地从内室拉了出去,两手被套上铁铐,李靖从小养尊处优,何时有过这般待遇,连忙骂道:“你们这群混蛋——爷要让你们生不如死——啊!至少把我的假发拿上!”
骂声渐渐远了,屋内的人都使劲憋着笑,这位李尚书长着一头稀疏微黄的头发,而为了不影响他上朝或会见他人是的仪容,李靖白日里都会带着发色黝黑又带着光泽的假发,极少有人能一睹他真容,如今如此狼狈的李靖,倒还是第一次见。
陈景贤指挥余下的人在李靖的房内搜寻证据。李靖身为朝中高官,虽拿着较多的俸禄,但房中的奢华程度绝对不会是一个清廉的官员应该有的,陈景贤摸了摸下巴,思考着是否还可以加个贿赂的罪名。
早在半月前断案时,赵旬让他快速结案,他虽然觉得这并不如何出人意料,但还是觉得惋惜。没想到赵旬把案子放到了半月后,这时间点十分精准也十分完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大概都还未忘掉这场并未隐瞒的宫廷丑闻。不过陈景贤也隐隐有些好奇,难道半个月就可以做足充分准备么?这次要斩杀的对象可是根基深厚的李家啊。
手下陆陆续续得搜到了诸多宝物,各式的珍珠美玉,外邦并不多见的玩物,一块块整齐叠放的黄金......连陈景贤也不经感叹,这官当的可真是滋润,无论是房子的规格,美人的数量,还是私藏的稀世珍宝,都简直要比皇家还要奢华,也难怪赵旬欲除之而后快。
眼看着一队队人马将珠宝黄金向外运送,陈景贤估算了一下时间,对刑部侍郎道:“这里你继续搜,我要带一批人马先回去,估计辰时就可开庭了。”
“是。”刑部侍郎答道。
陈景贤骑上马向宫内飞驰而去,此次事关重大,他也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不经隐隐有些叹息,一些年前他们几人在点着油灯的木桌前谋划,她指着地图微笑,梨涡荡漾在紧张的空气中,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心中泛起了一阵阵无力感。
七月的天,本该是闷热,却被早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淡了一些,陈景贤骑马在依然有些水汽朦胧的街上,甚至感到了些许凉意。他向着守门的侍卫出示了令牌,正要向里走去,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么有趣的事,难道不打算带上我么?”
陈景贤猛然转头,之间一道身影靠在墙上,穿着最普通不起眼的侍卫服,帽子快遮住了半个脸,嘴角似笑非笑。那人将帽子掀掉,虽然面部经易容稍有不同,但陈景贤一眼便可看出是谁,许霁微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陈景贤在震惊之余问道:“房嬷嬷呢,他舍得让你一个人出来?”
“应当是不放心吧。”许霁挠了挠头,头发已经被她梳成了最普通的发髻,道:“但这件事上对他应当有益无害。”
“上马吧。”陈景贤没有再问:“你的伤还好么?”
“最近没有复发,应当还可以。”许霁拉着他的手上了马。
“辰时便要开庭。”许霁望向前方:“还不知道李崇山是何意。”
“便是杀人的罪被驳回,贪污贿赂这个罪名应当可以让他失去兵部尚书的位置。”陈景贤道。
“不可能。”许霁笑道:“那你也太低估了李老爷子,仅仅一个贿赂的罪名难不倒他,他敢将儿子房间布得如此豪华绝非毫无根据,我估计他连皇上赏赐的单子都拿得出。”
“而且。”她低声道:“若仅是无官可做,这代价也太低了吧?”
陈景贤回头看她唇边的梨涡,熟悉的感觉让他一怔,他扭过头道:“兵部的情况如何?”
“兵部右侍郎,李秦,倒真是个厉害角色。”许霁叹了一声。
“又是李家?”陈景贤的头不经有些痛,这几年来李靖经常显摆招摇,却让人很少注意兵部这位,此人很是低调,几乎不如何露面。
“是啊。”许霁似感慨道:“此人为李崇山的侄子,出身卑微,我曾在军中见过他几面,总觉得他假以时日能成气候,没想到能蛰伏这么多年。李靖虽然蠢了些,但管起军队来还是有几分本事,加上他爱出风头,还是能让年少的士兵信服的。至于李秦,他在暗中协助李靖,京城军队能井然有序,很少违规违纪让人抓住马脚,少不得这人。”
陈景贤不经佩服起李崇山,他还未和这位交过手,但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比棘手更棘手。
“虽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身后的人笑道:“但这确实是我最期待交手的人......和曾经一样,为了这千古江山,努力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