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府上,南极天与四名近卫进府。
前庭昏暗,只点着几盏石台灯,观察到南极天皱拢的眉,领路的门房将提灯移过来点,在前面说话道:“大人在里面给王爷备了节目,见不得太多光。路上昏暗,还请王爷小心台阶。”
一路领进了内院,内院里也只点着八盏石台灯。八盏十台灯围拢的中心,正摆着一块发光的玉台,玉台上是一女子翩然起舞,舞姿动人。
瞿耀土已迎立在庭院里,待南极天目光从玉台上转回来,才引南极天入座。
这场夜宴,南极天心里算想了七八分,大约摸着了意思。
“这舞,王爷看的可还喜好?”瞿耀土提开话头。
南极天转移开话题:“先前便听闻瞿守城收藏有一尊碧玉台,在夜里发光,人能在上面起舞,今日得见,倒不是虚传。”
“哈哈,王爷若是喜欢,下官就算赠予王爷,又何妨?”
南极天略有吃惊,夜光碧玉虽是贵物,但放在皇亲王侯家,也就算不得稀奇。这尊碧玉台,稀就稀在一个大字上。
“今,白石城能重归安平,全仰王爷之威,瞿耀土这里代白石城百姓先敬王爷一杯。”瞿耀土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南极天找不出推辞之语,只得举杯,接下这一饮。
一束明光冲天而起,在城头上炸裂成绚烂的烟火,随即第二束、第三束,仿佛似过起盛大的节日。
烟火似惊到了诸人,本在玉台上起舞的女子突然改变了舞姿,伸手去探发簪,同时借力扭身,回手掷出数支发簪,目标直指南极天。
右侧近卫最先反应,已来不及拔兵器,便运一半掌劲拍落数支木簪,却还是不慎中一支刺入手臂中。
其他三卫立刻拔兵刃,互相靠背围成四方,将南极天护在四方中。
南极天凌厉盯向瞿耀土,却见瞿耀土仿若无事的坐在位置上,泰然往碗里添酒。
庭院四周突然跃出无数黑衣人,之前竟未感受到有一人散发出一丝杀气。这等藏匿气息的本领不禁令人警惕。
庭院上,黑衣队伍投掷下无数暗器,曹芊芹拔出软剑依数击落,惊认出这些打落下来的暗器竟全是暗部的招牌-黑心钉!
先前挡下木簪的近卫,忽然从左臂上燃起烈焰。曹芊芹离的最近,立下判断,引刀斩断右卫左臂。
左臂斩断之苦,右卫也未发出半声痛喊,起手连点数穴以止住失血,断口处忽然又再燃起火苗,火焰渐大,将重新燃上身躯。
生死判下,右卫一瞬间做出判定,飞身出护卫位置,单臂握剑往玉台上飞刺。
舞女停了舞姿,看着渐进的飞剑,只伸出双指便截下了飞剑。而飞剑的剑柄上,右卫燃尽后已化为了灰烬。
对方毫无停下攻势的意思,曹芊芹与另外二卫重新组成三角之势将南极天围护起来。
从四周的阴影中陆续冲出十几名暗卫,以浪涛之势不断破坏着保护着南极天的三角带。
三名近卫组成的联防只撑过了一刻钟便被攻破,以长刀为兵刃的近卫不敌数名暗卫联攻,被诱出三角联防后,不防一枚黑心钉从死角射入,正中咽喉,分神的片刻,数把刀刃已划过多处致命伤,不瞑而终。
南极天终于站起身,威势拔剑,剑出鞘,剑势立刻使周围冲上来的数名暗卫陷入片刻昏眩中。
南极天执剑刺入一名暗卫咽喉。曹芊芹二人紧随而上,霎息间,已斩杀五人,回头却看到南极天执剑依然刺在暗卫的咽喉中,仍未拔出。
瞿耀土拍掌起身,寒目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往南极天走来,一边撕下脸上的皮面具。
南极天只感到浑身无劲,内力与气力仿佛都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突然跌坐到地上,抬头望着正走来的瞿耀土,声音里透着一股自嘲的寒意:“我算尽了皇叔的每一步棋,却唯独算漏了你,南清风!”
“听说你一直在找我?”南清风撕下了面具,居高临下欣赏着南极天的败相。
“六年前你失踪开始,这世上便再没有听到你的消息,我算了皇叔可能把你安排进的许多地方,却唯独没有算到他竟然敢把你送进暗部。”
“这你可说错了,极天。进暗部不是父上的意思,是我主动要求。”南清风讲道,“你应当自豪,我耗费六年时间,埋下父上最深的一步杀子,本是要留给阿历。但为了你,我相信用掉多少张底牌都不为过。”南清风顿一顿,继续道,“况且,你知道为了破你的《帝丹心》,我寻访了多少地方?实践了多少典籍?”
《帝丹心》归于皇家内功,是当年南太宗皇留下,修至大成,能使身体百毒不侵,聚气则能令身肤硬如刚石。
但因为修炼条件苛刻,历来练成的根本罕有,何况皇族直系都有各自的近卫高手,本就罕有修炼,南极天更是这一代中的唯一练成的一个。
“你知我修了《帝丹心》,为了增加刺杀成功率,一定会先找方法破我真气,而破我真气的法门,想必就在刚才那一碗酒里。”南极天清晰的分析道。
“要破《帝丹心》,用毒是无效的,故我找到了一种方法,以寒气冻封真气,那一碗酒名为北寒天,具体你不需要详知。”南清风讲道,“你将《帝丹心》炼至大成,又随身携带名剑湛卢,若不先将你内功废止,我也没有十成把握留住你。”
闲聊到此,言毕落尽,南清风从旁边暗卫手上夺过兵刃,只取南极天。
曹芊芹二人一动,立刻有十几名暗卫跟上,在曹芊芹与南极天之间隔出隔离带。
曹芊芹二人虽未身殒,但也依然承受了数十枚黑心钉,又连战未休,气息早已素乱,此刻被拦下的瞬间便已经判断无法赶去南极天那一边。
眼看南清风长刃将至,南极天已躲不开这速度,一道黑影从高处飞下,携带着一股小旋风正击中南清风手上兵刃,兵刃脱手被击飞。
南清风眼一扫,镶入地面中的竟是一把白皮铁扇。吃惊之事未完,空中稀稀落落落下一个个黑物砸在院子里,细看竟全是南清风布在外面的其他暗卫!
只见一轮孤月下,房上站着一人,一身水墨白袍,银扇折风,脸上戴一张无相白面具,甚是怪异。
“万、万面生!”一名老资历的暗卫认出了地上的银扇,声音变的有些颤抖。
万面生这个名字,南清风曾在暗部的档案上读到过;这是上一代暗部的核心成员之一,一生颇具传奇色彩,关于他的故事难以一一历诉,但关于故事的结局,每一位有点资历的暗卫都会这样回答你;那名传奇的暗卫最终葬在西域,再没有人见到过...
而南极天这边却是另一番心情,关于万面生的故事,南极天却是知道后面的延续。之所以暗部后来没有去找回万面生,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前任南威王在其中阻挠...
此刻,南清风与万面生隔空对视,南清风背后手劲暗运,迅速掷出三枚黑心钉,同时取南极天三处死穴。
万面生如早有预见,后发先至,一道银光划过南极天眼前,只余毫厘之隔,尽数挡下了三枚黑心钉。
颈后生寒凉,一股杀气逼至,南清风立刻运气移出去七步远距离。
万面生落在南清风之前的位置上,手中银扇上还沾着几块刚从南清风衣服上划下的细碎的布。
一直立在玉台上不动的女子,突然开始行动,木簪从死角掷出,穿过万面生,依旧是取南极天的方向。
同时南清风目光一寒,手一挥一落间,无数黑心钉已经掷出,配合着木簪同时取南极天和万面生两处。
曹芊芹二人移身到南极天身边,一左一右就将用身体挡下全面的暗器。
忽平地起狂风,狂风啸过,无数黑心钉和木簪悉数落下。
风止息,万面生独身一人站立在院子的出入口,银扇在手中送着轻风,院子里已不见南极天三人的身影。
南清风再难掩怒容,挥手做出手势命其他暗卫翻墙去追,同时撕下身上的厚礼服,迎战万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