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城内,因为曲九离营一事,大军到入夜才入城。
会见城守,南极天连夜召开军议会。
“报!”
“讲。”
“前方传回,敌军大军所竖帅旗,更改为赣字号旗,已确认是前南山王南赣旗号!”
众人吃惊,南极天追问道:“领兵马多少?穿的可是北人的铠甲?”
“回元帅,山岭里密密麻麻,望不到头,全部着北伐军铠,领兵的是北伐大将祖商衡和邴广陵。”
“已到何处?”
“半日后便到城下。”
...
南赣大军兵临城下,却不攻城,站了半个时辰后,又退居城外三十里驻军。
当夜,城楼外升起无数长明灯,照亮了整座城头。
“报!”
“何事惊慌?”
“禀将军,敌军在城外点起许多长明灯,已飞入城内。”
“长明灯?”
“从飞过城头的长明灯上落下无数缴文。”
柳湘子接过缴文,传给南极天。
南极天翻开阅览,皱眉,缴文写:
自荒蛮纪起,鸿帝三合九州,统度八荒,立辽辽国土。南太宗皇,征无边雪域,战不尽沙国,立煌煌功绩,传万古青史。而今,现南皇庸平,无能治国,在野有武林始乱,忧恐再生落雁之变。在朝有政邦懦交,国威日下。现天下异象四起,乃以天示兆,吾王南赣顺天时应命,感召天谕,代行监国之责。凡沿城相守,皆应举城跪迎,以应天诏。凡闭城不迎者,视如乱党一罪。凡弃投者,赏银封将,再记军功。
“哼!”柳湘子不平道,“狼子野心,竟把盗国窃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南极天平静脸上看不出有一丝起伏。
皇叔啊、皇叔,你终究还是反了。父王说的话,如今都应验了。
“南赣虽已反,但毕竟曾任王侯,托的日久,恐城中民声变故。需得有一对策。”颜烦进言道。
“瞿城守。”南极天向城守瞿耀土问道,“你可曾听闻白石城中住着一位智者。”
“元帅指的是...田园居士范管陶?”
“本王想去见见此人。”
...
城南一处偏区,屋房已荒了许多处。一座不大的独院辟立出来,并不做围墙,而是圈起了普通的竹篱笆,篱笆里辟垦出一亩田,一排排错落种着数种不同的农蔬,隆冬里已覆了白霜。田地尽头是一座独居木屋。
让人留在篱笆外,南极天独自步入,在屋外叩门等候。
等了一会,未听得回应,南极天又叩了一遍,如此三番后,确认了屋内无人。
“你们找谁?”一个背篓青年停驻在篱笆外问道。
“范管陶先生可是住这里?”
“老夫子啊!他去了东边的菜园子里,正在讲课。”
顺着青年的指路,南极天来到临东一座土丘,土丘下已是一片冻土,而土丘上立着唯一一座已有些旧的砖石长屋。
走进堂内,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正在台上讲授着四时农耕的知识,而台下依序数坐着十几名农夫模样的成年人。
柳湘子欲上前打断,被南极天拦下,寻了靠后的位置坐下。
对于农务之讲,南极天确是听不通多少。但观望台下其他农人们,一一都是听得极为认真,时不时有发言提问,老者也都有一一作答,想比讲的应都是他们受用之处。
待课终人散,南极天方起身上去行礼道:“先生可是田园居士范先生?”
“呵呵,老夫怎谈得上居士?只是田地里耕锄的老头罢了。”范管陶亲和的道,“将军今日来此,不是为了听老头耕田之术吧。”
“回先生,如今南山王南赣谋反,借北伐大军侵入中原,已到白石城下。南极天此来,是请先生能出山辅佑黎民!”
范管陶叹了口气,拂着白须往门口缓缓走:“依将军看,南山王为何会反?”
南极天随老人身后跟随,沉思片刻,回答道:“帝王之位,权天下之权。或意在江山,能留名万古史?”
“许是如将军所言,许是不如将军所言。”范管陶并不直接答复,而是转而问另一个问题,“那依将军看,怎样的帝皇算是合格的帝皇?”
“圣人有云;帝者,忧天下之忧,虑天下之虑。是以以民在前,而帝在后的帝王为合格的帝王。”
“倘是如此,那诸侯反,又是如何?”
“诸侯反,是为这帝王不合格,无能震慑诸侯。”此话一出口,南极天便已后悔。
“帝王心仁,忧虑天下百姓,故以百姓在前,而诸侯在后,必生诸侯怨,视其为懦弱。而帝王强国,增充军兵,税收,又必结怨于百姓。”范管陶停下来,用拐杖杵一杵已冻结的土层,“将军你看,这天下的土,只有一片,却要为无数人而割分。”
南极天认真记着这几段话,莫不敢忘。
“今日劳将军到此,老头儿不过是个耕田锄地,白发冠头的老人家罢了,行军打仗的事,老头不懂,也帮不到将军,劳将军白跑一趟了。”
南极天已知道劝不下来,准备拜辞道:“先生的一番话,已另南极天获益良多,既先生不愿出山,亦不敢强求。只是,待天下安定之日,南极天必会再来请先生,希望届时,先生能再做考虑。”
“将军。”范管陶从身后叫住,道,“老头虽不懂行军打战,但有一人可懂,将军可去找此人。”
“先生所说何人?”
“这人叫管廓,字牙叔,年轻时因在科举时写了一片文章而犯事,被朝廷诏令此生不能入朝为官。”范管陶继续道,“数月前他与老夫讲道;天下将乱,北兵将侵中原。”
“此人现在何处?”
“这人四处游历,居无定所,但嗜茶如命,若此时还在城中,必要去喝一口城北煮水阁的大黑茶。”
“谢,先生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