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水阁.
新茶试茶大会,管牙叔座于往常的座位上,等待茶会开始。
茶具摆上,一茶洗汤,过茶叶则倒,有洗茶、醒茶一说。二茶入杯,为头道,尝有茶青而鲜,三茶入杯,为二道,最是浑厚,茶重而沉。四茶入杯,为三道,能尝甘甜,生津止渴。试茶以头三道最现茶本味。
管牙叔饮下头三道,已是尽尝其味,再饮第四道时,茶汤竟又回到了第二道的厚重,在第五道又回到了第三道的甘而生津。以管牙叔的茶识品鉴,竟到了第七道也尝不出茶汤里的水味。
奉茶的侍从被招过去,询问道:“先生,需要什么?”
“这茶你们是哪里得来的茶?可否卖与我一些?”
“这...”茶侍看着管牙叔,有些为难的回答道,“这茶叶是一位客人带来的,只说是家乡的茶,想与人分享才取出了一些。”
“那烦请替我引见,管某想要拜会此茶的茶主。”
“您稍等。”茶侍去了许久,回来传道,“管先生,请随我来。”
茶侍领到一间茶室门口,轻声扣门。
“请进。”
茶侍打开门,待管牙叔进去后,又关上。
茶室里的红檀木桌上只坐着两个人。一人白衣素服,生俊秀儒雅,一手压住壶盖,一手倾壶正将茶汤向外倒出。
另一人生得不凡,眉如墨下山峰,目似枭鹰猎空,只是举杯便已有握剑之势,气定案堂却如坐山河,明是望着茶壶,却让周围人自然感到一股威压。
陈炳将壶置回原处,抬头向管牙叔微笑示座,将桌上刚沏出的三杯分于各人前,并将先前曹芊芹的茶杯收置。
管牙叔入座,然已淡了几分茶兴,反增几分话意,借着茶汤入喉的一刻间,脑内思索,逐讲道:“这茶,头饮沉厚,而后却又有甘韵回流,不知可有什讲故。”
“此茶出自南疆,茶有山头之讲,茶意却也是山意,是以择茶先择山。”陈炳讲解。
“哦?那此茶出自何山。”
“南疆有一座小峰,本无名气,但一日一名游人路过山脚饮了一口山水,便讲道此山有灵气,适宜种茶。旁人不信,他便在山上搭立竹屋,引植种培茶树。如今那山已有了名字,叫大甘山,此茶便叫大甘茶。取自辱后大荣,苦后大甘之意。”
“辱后大荣,苦后大甘...好名、好名字。”管牙叔细细品味,却是心有触动,“二外带这样的茶到此,想必不是为了和管某简单论茶而已吧。”
“何以如此说?”
“刚管某上来时,于走廊见一女子,观得是习武之身,其目一直紧随着管某,猜是来护二位周全的人。管某进屋,见坐主位上之人,虽在沏茶,却又不似主家。反观旁位上之人,虽不言一语,但神情又听的认真。若管某所猜不错,三位是来自近日驻军入城的南军吧。”
“啪,啪,啪。”二人并不吃惊,只是赞许鼓掌。南极天随后开口道:“如先生所说,我三人来自军中,欲请先生肯做帐下军师。”
“想必二位也已听说管某的经历。”
“因一篇文章而不能为官。”
“那二位可知道那篇文章的内容?”
“旁人可能不知,但我确是印象深刻。”陈炳讲道,“我幼时居皇都,乃户部陈尚书之子,那届科举,主考官之一便是我父。我曾偷读过几篇卷子,其中一篇《朝论》让我印象深刻,写的是朝廷无力,使地方官霸势横行。例如中有一例讲,大臣们在朝堂上争论该往何地拨粮,而济粮到底发往了何处,却又从未监察。此篇得罪了当朝,是以被联名表奏,此人终身不可入朝为官。”
“既然知道,却还来找我?”
“先生多虑,军营不必朝堂,官职可挂可不挂。况先生可知这只驻城之军所属何人?”
“有闻,是西凉州南威王军。”
“现坐于先生眼前的这位,正是西凉州新任南威王南极天。”陈炳引见道。
管牙叔惊异了一刻,思通,起身向后一步,参拜道:“参见南威王!”
南极天蹲下,亲身扶起,讲道:“先生请坐下说话。”
“王爷亲临到此,想必是为那夜投下的缴文困扰。”
“先生可有良策?”
“不过是一个反王与一帮蕃兵,要破何难?”
“但闻细详。”
“北伐国本已长年无战,方才会屯兵积众。此次入关,战由又是助外王侵国,士兵必已有归思,思则生愁,愁则生怨。怨则散,散则溃,而溃成败相。”管牙叔指道,“北伐冬长雪厚,男子皆嗜酒,以越烈越香。城中便有许多处卖北伐酒的酒楼,可收购此中酒香辣鼻的酒,再出城外寻几处上风口,择地煮酒,使酒香飘入大营中,在依仿投以缴文劝降,助燃北伐兵思情,必见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