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儿俊俏跑商道,郎儿健壮走行镖。
郎儿口才嘴上绕,酒楼桌上讨人笑。
十年少郎不出门,一腹诗书一腹经。
窗上落花留不住,清屋贫寒只藏书。
在河间府的各个酒馆里,都常能听到讲书人的这一口打油诗。
江明州地灵人杰,自古是出状元的地方,寒窗苦读的学子,历代不在少数。
其中就有一位叫曲正直的少年郎,父上做的药材铺生意,家中还算富裕。
曲正直年少读书,虽说不上惊世之才,却也有出口成章之能,诗词信手拈来,在同辈中也是一位话题人物,自然常出席酒宴。
酒楼设宴,便免不了酒后乱性,大醉后,几位年少气壮的公子哥便结伴来到烟柳楼阁。
曲正直年少血气正,一夜巫山后难以忘返,流连于烟柳之地。
此后自是夜夜逍遥,日日浑噩,父亲越是唠叨曲正直便越是反抗,终家财散尽,仕途尽弃。曲父久气成病,终也无治而逝。
心重伤神,悲劳之下,曲正直将一切归咎于烟柳红馆中的女子。自己的家财、自己的仕途、自己的年少气盛...乱神之下,曲正直决意要向烟柳红馆中的女子讨回自己的一切...
年少时,曲正直的一位江湖叔父曾在曲家住过一段时日,强身健体的功夫曲正直没学多少,轻功却学了几成火候。家中既为药馆,医书自不能在少数,其中致人昏睡、晕迷、乃至发情的药配,历数章列。
初时得手,曲正直便被一时上脑的兴趣和亢奋彻底埋没了理智,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每每行事前,曲正直都会先向屋里吹入能暂时至人眼盲、哑口、乏力的雾气,在入房行事,走时便施药让人深沉梦境中,在梦中问出钱财的所藏处。
直到一日,曲正直找上了一位曾经曾相上的女子雨苔。雨苔虽为知乐坊头牌,但素来卖艺不卖身。过去曲正直身份良民只能赏艺,但如今,曲正直已决意要赏身。
事非巨细,难无纰漏。这一次,曲正直失手了。不但长相尽露被逼杀人灭口,匆匆逃去后,未留意到雨苔尚未断气,在屋里留下了指明他身份的证据。
但之后十多天以来,官府除了招榜画像,悬赏通缉外,并无任何实际作为。
而今日,曲正直的目标,则是知乐坊一品阁的新主梨香。
....
梨香回到阁楼初坐下,那人已在后面跟入。
后面人摘下头帽,在烛光的照耀下脸肤红嫩可人,一时看来竟是比梨香还年少几分。
一品阁落地有三层,三面通窗,其中一面正对着知乐坊外的八淮河。
梨香起身,扶起一壶已泡好的茶,倒入少年面前的杯里,四目对上,梨香却只是一笑带过,并不先提起话题。
“小生听说梨香是最近才来了这里,那之前梨香是做什么为生?”
“靠一技琵琶傍身,不过江湖卖艺而已。”
“那在江湖卖艺之外...又是什么身份?”
梨香垂目摇摇头,回道:“公子多想了,梨香不过一江湖走艺人,并不敢妄言贵家千金。倒是公子,年纪轻轻却能为红楼女子一夜豪掷千金,虽一身衣袍遮帽看来粗鄙,但另一想亦是对身份的遮掩,看来玩世不恭,却又似不对红楼烟馆感兴趣的样子...”
“呵呵,梨香姑娘果然聪弈过人。”少年停话两刻,又继续道,“或该,还是该叫你左...”
梨香突然伸手过来捂住少年,眉拢皱向眉心,眼神变的凝重,没有目标的左右四下搜寻,似在寻找什么?最后停留在桌上。
少年寻着那道目光追索到桌上,红布桌上红烛焰火竟然从橙红色渐渐燃成青绿色...
“铺通!”梨香无力扑倒在红布桌上,接着少年也扑倒下。
烛影晃动,房间里出现的第三道人影缓缓走向二人。
“来...来人...”梨香尝试着呼救,却发现喉咙干渴声音嘶哑,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体的燥火,在小腹里积热难消...
另一边的少年人,半闭着眼睛,粉嫩的脸颊烧的赤红,身体难受的扭动,似是难以停下...
采花大盗来到桌子旁边停下,有些惊宅的看着少年的方向,旋即低下头,嘴角扬起一道邪恶的弧笑:“想不到今晚竟能以双凤伺寝。”
这昧药是曲正直自己调配,经过反复实证,其中的春性只对女子有效,男子闻了只会四肢乏力,昏睡过去。
“你...是...是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回过头,看向问话的梨香,展露起一个自认迷人的微笑。伸手轻轻拨开侧发,凑脸在耳畔深嗅,一阵女子的芳香钻入鼻息里。
梨香直感到恶心,但一股电流却随男子触碰到的皮肤传入身体里,引得小腹里骚痒难止。
“住...住手...”雪梨想要开口阻止,却越发感到四肢的无力,而越向身体里的感知却变的越敏锐。
采花大盗横抱起梨香,走向铺好的软席,将梨香放到床上,随后走回去抱另一人。
梨香被摔到床上,心里暗苦不迭,本只想抓个采花大盗,之前听闻过他善用药也做过防备,哪知那些大夫吹嘘的名师高药却是一点用没有,身体里的理智一点点被欲火焚烧,难真要在今夜失身?
“哐啷~”梨香听到背后传来烛台落地的声音,努力转过头,看见那少年...或少女已经站起来,与采花贼正隔桌对恃。
曲正直此刻也是惊愕,这药自出手以来从未有过女子吸入后未行房事便自行解除的先例。可面前人...不对!她虽然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可面色依旧潮红,汗沿着面额一滴滴滴在地板上,细看能发现她的四肢也在不住颤抖。
“你...究竟是...什么人?”
“咦?你不知道?原来如此...你不是为我来的。只是你来错了时候,说也无妨,一夜相公也该知道个名字。我便是衙门最近通缉的采花大盗曲正直。”
“曲...正直?呵、还真是...是曲解了...正直这个词。”
在两人对话这几句的时间里,梨香这里发生了变化,一只奇异的扁平状浮鱼漂浮在梨香面前,通体漆白越靠近中心渐变成透明,分不清是白色从外向里染,还是透明从里向外扩散。
异鱼突然贴上梨香的嘴瓣,整张嘴被包裹住,梨香睁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渐渐的,身体里的燥热和小腹里的异痒消退,意识一点点开始回来,可以恢复了勉强的思考。
“你是...姬吧,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做...做点什么?”少女虽然二目死死的盯着采花大盗,但梨香分明分得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什么鸡、鸭的?老子是采花的、不是养殖户!”采花大盗说完再也不等,直向少女扑去。
此时八淮河上游船的人,皆惊的纷纷将船停下。
随着一道视目捕捉不及的闪电,无声的落雷砸落下,闪光一闪而逝,大概一个眨眼的功夫,才响起屋檐被击穿的巨响,和那现在燃附在屋檐上的火种。
梨香往少女这边走来,地上的焦尸在身周一尺范围的地板上还留有木板的黑焦色,少女刚好倒坐在黑焦圈的边缘外,险险躲过一劫。
“好厉害的能力,梨香姑娘。还是...该叫你左丘雪梨?”少女开口,发现嗓音虽然还暗,但已经不再沙哑,身体里的不适也开始一点点消退,“自我介绍,我叫归海,归海的归...”
左丘雪梨抓住归海的手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先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