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一天,有着这样别扭关系的他和她也会陷入“冷战”……
今天的太阳没有打西边出来,只不过赵映远一如既往地按时起床、洗漱、换衣后,却不吃早饭就往外走,将颜簌簌和她辛苦了半小时的成果视若无睹。
这回颜簌簌喊他,“喂!你不吃我做的饭你提前说一声行不行?不要浪费粮食!”
赵映远滞下脚步,但没回头,语气轻蔑得很,“你做你的饭,我吃不吃是我的事。”
“好,那我不给你做了。”颜簌簌颇郑重地说,毕竟倒贴的感觉可不好受。
这时,赵映远才慢悠悠地转过身,他单手插在灰色西装裤子的口袋里,眉毛轻轻一抬,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流淌着意味不明的光彩。薄唇轻启,他说:“随便你~不过后天晚上就要搬到老头子那里去,你到时候别不识好歹。”
颜簌簌有些发懵地呆立在原地,她吞了一口唾沫,“这么快?”三个字倒像是从嘴缝间漏出去的。
赵映远笑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当然,嵌在这样一张360度无死角俊美的脸上,若是给他配一个电视机框,定能迷倒万千女性观众;不过颜簌簌看着,不自主地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自己发呆发了多久,反正颜簌簌反应过来时,赵映远已经出门了。这次她不浪费粮食了,索性把属于赵映远的那份打包起来,给小区门卫大爷家的旺财加个餐也好(咳咳,高级小区,保安配置当然齐全,门卫大爷其实是保安队长的父亲,经常会在小区里溜达,所以颜簌簌会认识。)
话怎么说来着?与其喂赵映远,还不如喂楼下的狗!旺财是会很欢乐地摇尾巴的!
又发呆,又喂狗,导致颜簌簌到达“盛嘉”的时间比平时略晚,在远处看到一个电梯门正好要关,她一个箭步“飞”过去,没碰到按钮,却张牙舞爪、还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颜簌簌扶着墙面、弯着腰,她的目光正好落在那块黄色的牌子上,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小心地滑”。她窘迫得根本不敢看四周,可是听到了声响,是电梯门自己开了。
这个世界是好心人多啊!颜簌簌在心里感慨。她低着头走进去,不敢和电梯里唯一的一个可能看到她出糗的人类对视,连说“谢谢”的声音都低得堪比蚊子叫。
转过身,颜簌簌才挺直脊背,整理了一下长发。她看着右手边三排楼层钮,刚想去按,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帮她按了二十层。看着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颜簌簌一怔。他一个去三十楼的,怎么知道她去几层?
等一下,莫非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三十层的是盛风嘉华的部分领导,那肯定有钱买花;她一小职员根本就不会和上头的人接触,如果他认识她的话,那么他应该就是那个跟踪她的变态男了吧?!
颜簌簌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她猛地往前跨了一步先远离了他,然后迅速地转身,防止他在背后袭击。
然而就在她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她却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因为她看到平平了——平平,真的……回来了。
“高层专用电梯你也敢随便上?”任平生嘴角上扬,说的是一句责难的话,语气却是满满都能拧出水来的温柔。他看着颜簌簌一副严阵以待要揍人的表情刹那间就转变成了错愕和讶异,也是满心的惊喜。虽然他们正式相遇的时间比预计要早了一点,但是任平生对于上帝这样的安排还是很满意。
“你……你……花,是你送的?”颜簌簌并没有因为见到他的惊愕而停止了正常的逻辑思考,虽然心里确实五味杂陈,可是就是那些情绪剪不断理还乱,才被打压下去,让最具理性的那一句话脱口而出。
任平生点头,他弯弯的笑眼会让人想到泰戈尔那一句“生如夏花之绚烂。”
“不过,你好像都不喜欢。”任平生故作委屈地撅了一下嘴,他就像个大孩子,这一点,颜簌簌再清楚不过。
“浪费钱!”颜簌簌不假思索地回复他。
任平生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颜簌簌皱眉的样子依然令人着迷。他以前总是在她生气的时候亲吻她额间微微皱起的皮肤,最后她就会半羞半开心地舒展开眉头对他说:“你再这样我翻脸啦!”
往事历历在目,任平生平静地开口:“三年的情人节,三年的七夕,三年你的生日,我也就准备了九束花,每束也才九朵而已,你倒不觉得我欠你的不止这些?”
颜簌簌愣住了,她一边糊涂着,她又一边清醒着。这笔账该怎么算?现在到底是他欠了她,还是她欠了他,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也许就是谁也不欠谁的,任平生只留下两个字“等我”,颜簌簌当时没有回复他。他一走了之,她嫁予他人,大家半斤八两,也算扯平、两清。
“今天是仙人掌,活的!算见面礼吧,你不会再把它丢了吧?”任平生见她不回话,主动走过去靠近她,去迎触她始终望着他的目光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混。
颜簌簌后退一步,她低下了头,又抬起头,不知所措。她在头脑里的辞海中划行游荡,却怎么都捞不到半句适合于她对他说的话。
任平生睁着一双无辜清亮的眼睛看她,颜簌簌抓了抓头发,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坐高层电梯的事,你不要出卖我。”
此时电梯门刚好打开,停在了二十楼,颜簌簌想到刚才只是因为看电梯门快要关上便奋不顾身地要奔进来,也是太傻了。
她要往外走,在有任平生的狭小空间里,她不知道要把自己放在哪里。
可是颜簌簌才要跨出去,却被任平生从后面拽住,她只觉得重心不稳,然后一个转身,重重地跌进了任平生的怀里。
电梯门自动关上,外头的人还来不及往这里看,颜簌簌便又被往上带了。
“我好想你。”任平生的话语从颜簌簌的头顶往下传去,仿佛一瞬间流遍了全身的脉管,五脏六腑的每一个细胞都铭刻下这句话的印记。
颜簌簌哭了,在这个熟悉温暖的怀里哭了……
任平生感受到了她轻微的颤抖,便拿出手轻抚着颜簌簌的脑袋,像三年前安慰她那样。
但没多久,颜簌簌突然就把任平生推开了,她偏侧过头去,用有鼻音的声音说:“这里是公司。”
她承认她在看见他的时候,心跳是加速的;她不否认在听见他温柔的“我好想你”时,她想到了他是有苦衷的。
太傻了,太贱了,颜簌簌默默在心里骂自己,却还是没办法立刻就告诉任平生她在三个月前结婚的事实。
“嗯。”任平生倒不强求她,“既然你怕被看见,那就算了。”虽然他会时不时做一些让她意想不到、惊慌失措的事情,但是他一向尊重她的意见。
后来颜簌簌随便按下了即将要到的26楼,对任平生说:“我走楼梯下去,再见。”
“簌簌……”任平生还想说的话被淹没在了26与27层之间,颜簌簌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