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被拒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的思考围绕着三个问题:
他喜欢什么类型?
我是什么类型?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这类型?
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我,所有的思考单纯的指向同一个答案:丑而已。于是我开始观察自己,寻找解决方案。
首先,身材方面仍是一场持久战,虽然已经算不上过度肥胖,但五短身材只能靠进一步的纤细取得优势,减肥的路还是要努力走下去。告白失败后我消沉了一段时间,被拒绝的挫败感竟让我好像真的失恋受伤一样难过,虽然那时候我并不了解真的失恋是怎样的感受,但当时的这股心灰意冷的感觉的的确确让我在短短的一周内瘦了四斤。不过俗话说的好:心宽体胖。在短暂挣扎回归正面思考后,这四斤肉又迅速的回到了我身边。这件事告诉我,减肥还是要通过积极健康的方法,慢慢去实现。
但是,我不可能就这么慢慢的错过这美好的大学时光,我需要的是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于是注意力回归到最显而易见的部位:脸。细细观察,我的五官其实还算端正,父母的基因并没有在我脸上留下什么不可逆转的失误,浓眉、有鼻梁、小鼻尖,嘴不张的时候也不算太大,笑起来的时候刚好上下各露出八颗牙,鹅蛋脸、招风耳……就是,都还算正常,唯一需要调整的就是眼睛。我是内双,不像双眼皮美丽动人,也不如单眼皮干净利落,画眼线时如果不画的很粗就会折进去看不到,眼皮褶皱的地方还很容易晕妆…总之我现在只在自己身上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令我各种不爽。于是有一天,在饭桌上,我假装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老妈,你说我去开个双眼皮怎么样?”“好啊。”老妈说:“寒假就去,正好天凉快不容易发炎。”“真的啊?”我没想到老妈答应的这么爽快,毕竟是要在脸上动刀子的事,耳洞我都是瞒着爸妈高三暑假时偷偷去打的。“真的啊,女孩子双眼皮好看,我早就想叫你去了,谁知道你整天跟个假小子一样,你看我的开的多好多自然,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塌下来。”老妈边说边瞪大眼示意我看。“你也是开的啊!”怪不得我不是双眼皮,不能光怨我爸……
就这样,寒假刚开始没多久,赶着还没过年,我妈就领着我去医院做好了咨询约好了时间。
手术那天南京下了难得一见的大雪,我换上手术服,在手术室外的更衣室排队等待着。和我一起等着的女孩是来整鼻子的,说是要放个什么东西到鼻梁里,她的眼睛也是整过的,开了双眼皮和内眼角。我问她:“手术会疼吗?”,她说:“怎么会呢!要打麻药的!双眼皮是小手术,别担心!”。
老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后来我才知道,她们都是善良的,如果以后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我也会这么回答,为了让她不害怕。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手术还没开始,我就被吓到了,护士让我躺在手术台上,然后,用宽布条将我的手、脚、腰全都固定住,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医生过了一会才进来,大概是为了让我感到轻松,或者对她来说这确实是一个轻松的小手术,她开始,并且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与护士姐姐愉快的聊天。
“哎呦喂,今天这个倒头雪下的,我差点迟到。”
“大桥上出车祸了,堵的一塌糊涂。”
“那你怎么过来的?”
“摆渡哎!”
“今天王医生有个大手术。”
“真哒,搞什么啊?”
“下巴骨。”
“乖乖,现在的小姑娘对自己真狠。”
……
“这个姑娘勇敢嘛,不疼啊?”
医生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针头还停留在我的上眼皮。原来这种手术打麻药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并不是和普通打针一样一下下去就完事了,而是先横着扎进去,然后一边顺着眼皮一点一点的往外拉一边注入,让麻药布满整个上眼皮。其实,是疼的,眼泪不自觉的就顺着眼角流下来,大概我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所以就是勇敢吧。但其实这都是其次的,这么一小会儿的疼痛并不是这个手术真正的恐怖之处,真正恐怖的是:这不是全麻。
整个手术的过程中,眼皮是麻木的,但眼球是有知觉的,听觉,触觉都是有的,甚至是更加活跃的。我可以感觉到医生的手按压我的眼球,可以听到咔吱咔吱的声音,有凉凉的液体在眼睛周围流动。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顿悟:咔吱咔吱是剪刀剪眼皮的声音,凉凉的是血…头一次痛恨自己脑子转的这么快。
“眼睛睁一下。”医生说。
于是我睁开眼睛。
“往左看。”
于是我往左看。
“往右看。”
于是我往右看。
她大概是在确认双眼皮的位置,而我,不管往左往右,看到的除了手术灯的光,就是粘着血的棉花球。
手术在我无止尽的胡思乱想中似乎没过多久就结束了,之后还要挂一瓶消炎药才能回家。挂水的时候我遇到了垫鼻子的那个姑娘。
“哎?你这是做完了吗?也没伤口啊?”我仰着脸从纱布下面的缝看她,鼻梁处有一点点红肿,但并没有像我一样有哪里缝着线包着纱布。
“做完了啊,我这个外面没伤口的,就从鼻子里面开个小口,假体塞进去就行。”她正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的妈,很疼吗?”我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因为没有伤口,本以为不会很疼。
“不是疼,是酸,鼻子这儿特别酸,刚才手术的时候,他好像给我塞反了,又拿出来重塞了一次,那会儿有点疼。”她抹抹眼泪,淡定的说着。
我脑补着她的描述,下意识的鼻梁一阵酸胀。
正当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的时候,输液室里又进来一个姑娘,我俩抬头看了一眼,完全被震住,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那个姑娘下巴左右两边各垫着一块纱布,整个头都被包着,就像抢银行的那样,用丝袜之类的东西包着,嘴的位置开了一个孔,接了根吸管,好像在喝着什么。具体在喝什么甚至喝没喝我都记不清了,只是她的这副恐怖样子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
“嗯…等我鼻子好了,也得来搞这个,搞个V字脸。”鼻梁妹看着她,若有所思。
而此时的我吞了吞口水,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在脸上动刀子了,如果可以,最好再也不要上手术台了,等我的命数到了,老天啊,就请你痛痛快快的把我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