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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上高中的时候,对大学的憧憬都集中在两个字上:自由。穿着打扮自由,课外活动自由,喝酒自由,恋爱自由,感觉什么都是自由的。高三暑假时,我就开始为全身心的投入这种自由做了各种的准备。

曾经我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并不怎么关心,矮怎么了,胖怎么了,那时的我个性爽朗,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高一军训结束汇报阅兵那天,发生了一件令我瞬间开窍的事。阅兵那天我站在我们方阵第一排的中间位置,教官在前面巡视,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走过来对我说:“你跟后面的换一下位置。”于是我站到了第二排,班主任看到了,便问:“为什么要换,她比较矮啊。”教官严肃的回答道:“她形象不好。”……那时我突然明白,原来我已经丑到了这种地步。

整个高中三年我都在尝试减肥,但效果并不明显,我们高中是封闭式的,学生必须住校,我同宿舍的三个姑娘全是吃货,衣柜抽屉里都是零食,下了晚自习聚在宿舍里围着垃圾桶吃东西聊天是我们最大的爱好。经过种种忍耐和努力,毕业那年我总算比入学时轻了十斤,但距离我的目标还差二十斤,我打算在暑假时实现。于是刚一放假,我就去办了张健身卡,每天不吃晚饭去锻炼一小时,这是我用过最有效的减肥方式。比起单纯节食,虽然进度稍慢但成果稳固不易反弹,比起吃减肥药,自然是要健康,但是,真的是相当残忍。因为运动之后更容易饿,又不能吃,那段时间真是点个眼药水都恨不得往嘴里送,睡觉做梦都在啃大馒头,简直丧心病狂。

除了减肥之外自然是要打扮,比起买衣服我更感兴趣的是化妆。到现在也是这样,因为总觉得自己还会再瘦所以要等瘦下来再买衣服,而化妆品是随时都可以买的。买化妆品前我做了一些功课,买了一堆时尚杂志来研究,什么隔离粉底粉饼腮红眼影眼线睫毛膏,先涂谁再涂谁,各种彩妆品的持妆度及性价比,我研究的津津有味,比解几何题都认真。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很困难的,刚开始画完以后总觉得比没画还难看,眼线怎么都是突兀的,粉底感觉是面粉糊的,就是不自然,出门看到人家化妆的,我就盯着人脸看,直到别人莫名的反瞪回来。不过俗话说的好:三分长相七分打扮。若干年后我敢说,化完妆的我站在肖潇旁边,一点儿也不丢份儿。

开学前两周我还去烫了头,烫完瞬间老十岁,因为本身头发也不算长,烫卷了后就变成了大妈头,就是那种像刷碗的钢丝球那样的。那个理发师对自己的作品还挺满意,笑着问我:“怎么样,好看吧?”我也笑着回答他:“不错,挺好,过俩礼拜我再来找你。”然后过了两个礼拜,我就去把头发拉直了。

所有这些努力其实都奔着一个目标:我想变漂亮,然后谈恋爱。其实很多人高中时就谈过恋爱了,现在有的孩子可能初中就谈了,可是谁会和一个上课睡觉下课尿尿的卤蛋谈恋爱呢?所以我的恋爱经验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满脑子都抱着单纯的憧憬和向往。

肖潇这样的漂亮姑娘想必是有恋爱经验的,据说上高中时,都有别的学校的人知道她,特地跑到她们学校去看她,甚至有男生因为她的一句“我扫地,你走开。”而兴奋不已。这不,大学正式上课才第一天,就有男生从后面递过来一张纸,上面画着肖潇的后脑勺。

这个男生叫刘凯,高瘦,小白脸型,头发有点长,浑身散发着说好听点叫艺术气息,通俗点叫杀马特气质。从那张后脑勺像开始,他正式对肖潇展开了攻势。说是攻势其实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费劲,没过多久肖潇就开始帮他带早饭了。我很不理解肖潇为什么会答应和刘凯在一起,在我印象中,肖潇那样的女孩应该搭配一个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度偏偏霸道总裁之类的,电视剧里面那样的男生,而刘凯显然和这些标准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我问肖潇:“你真的喜欢刘凯啊?”她说:“这个怎么讲,也不能说特别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啊?”我不懂,我想象中的恋爱,应该是经过心动,到暗恋,到表白,到约会,到牵手,这样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才走到一起。后来也有一个应用心理学的老师告诉我们,一段感情中最美好的就是这段最初的时光。然而肖潇当时对待这段关系的态度,给我一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感觉。

肖潇并不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至少和刘凯在一起时不是,我甚至觉得他们几乎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过一次二人世界,因为不管他们去哪玩,总是会带着我,还有刘凯的哥们王俊。我们总是四个人一起行动,一起吃饭,上网,打牌,打球,看电影。诸如扑克牌麻将桌球网游这类非学霸技能我都是在那段时间跟着肖潇一起恶补起来的。

那时候最常去的就是网吧,因为只需要十块钱不到就可以呆上好几个小时,有时上午的课和下午的课之间空出好一段时间,又不想跑回家一次再跑过来,我们就会去网吧。做为一个上大学才第一次去网吧的人,我的起步游戏是《魔兽世界》,本来想选一个漂亮的角色,但是我觉得漂亮的都和他们要玩的不是一个阵营的,只好作罢,经过官网的性格测试,选择了最适合我的角色:盗贼。起初,我玩的特别带劲,觉得这游戏特别神奇,不论是精美的画面,角色的塑造,各种技能的运用都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没过太久,我就渐渐失去了兴趣。一是玩了一阵子以后,地图越来越大,每做一个任务都要跑好远,如果做了一半死了就得再跑一次,我经常还没跑到地方就困了,果断炉石、下线、看电影。二是玩到一定级别后,刘凯和王俊开始带着我们刷级,我和肖潇只要在副本里找个地方坐着,就可以默默的升级。我问肖潇:“升级以后要干嘛?”肖潇说:“打装备啊。”我说:“打完装备呢?”肖潇说:“再打别的装备啊。”“这游戏有大结局吗?”“没有吧。”……后来我才明白,网游并不像单机游戏一样有大结局,单机游戏是一个人玩的,网游要大家一起玩,才开心。

整个大一上半学期,我和肖潇、刘凯还有王俊都混在一起,甚至有人开始觉得我和王俊也是一对。我对王俊并不反感,他个子不高不矮,身材匀称,相貌端正,算是看的很顺眼的类型,甚至被大家哄着闹着,我也似乎对他有了一点想法,但没有心动,就觉得好像在一起也不错,我觉得那是一种动机,而谈不上是爱情。后来在肖潇的怂恿下,我和王俊表白了。

不是在教学楼的背阴处递上一封情书,也不是在学校的大榕树下红着脸告白,高科技的时代,动动手指而已,虽然显得缺乏诚意,但我也确实没什么诚意。

“王俊,你没有女朋友吧。”

“没啊。”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谁啊?”

“我啊。”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

我的第一次恋爱,还没开始,就此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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