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阿龙憋的实在受不了了,他拉着露西来到甲板上吹海风。樊超根本没有理他俩,而是跟川口聊完又跑去找船长套近乎了。
“我下午做梦梦到樊超了。”阿龙的声音很小似乎怕被海风吹到樊超的耳朵里。
“你们还真是好兄弟,醒的时候待不够,睡觉了也不闲着。”露西调侃道。
“不是自私的那个樊超,是另一个樊超。”
“什么意思,怎么会出了两个?”
“你不是跟我说过他现在进化出两种人格了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卖关子了。”
阿龙把樊超在梦里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跟露西交代了下。
露西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之色,“看来,他自私的人格并没有完全独立,如果脑后的金属片被安全拿出,善良的一面应该会重新出现的。”
阿龙并没有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他接着道:“醒来后,我去了樊超的卧室,想拿回那块云母碎片,不料被发现了,他拿着刀差点没杀了我!”
露西听到这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他真那么做了?!”
“没错,幸亏我水喝的少,要不然裤子都会吓尿的,我为什么要编一个这么丢人的故事呢?”
露西沉默的不说话了,阿龙又道:“要不然,合你我二人的超能力把樊超脑后的金属片给强行取出来吧。”
露西依然没说话,而是用手在不断的理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你倒是说话呀,我们在海上最少要熬十几天,甚至几十天才能靠岸,谁知道樊超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来?”
此时,天上的一轮明月钻出了乌云,把银色的亮光洒满了整个甲板上。露西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樊超的情景,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么美的月光,她从两名杀手手中救下了樊超。
“我觉得还是再等等吧,既然樊超都在梦里说多给他点时间了,我们应该相信他。”露西还是狠不下心。
“你不怕自私的他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变得强大了、人格独立了、无法控制了吗?”阿龙咄咄逼人道。
“可是,就算合你我之力制服了樊超,也未必能把他脑后的金属片安全的取出来,要是再伤害了他会更糟的。”
“你总是护着他,他能变成今天这般模样,跟你的纵容是分不开的。好吧,我找川口去,让他派几个身强力壮的水手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以防不测。”阿龙转过身刚要走,忽然发现樊超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不远处。
“真有你的,一个人抢不到云母碎片,想起拉帮结伙来了。还说我有暴力倾向,是谁偷偷潜入我的房间拿着刀割我裤子的,我没把你的丑事宣扬出去够给你面子了,你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樊超左手捏着右拳,右手捏着左拳,做好了战前准备工作向他走来。
“你要干什么?!露西可是证人,你休息胡来。”阿龙往后退了几步顶到了船边的栏杆,要不是怕在露西面前丢人丢大发了,他早拔腿跑了。
“治你这种背后里使坏的小人不需要太文明,要么你跳海里,要么跟我打一架,否则,今天你休息离开这。”天黑看不太清樊超的眼神,但从他这几句话来看,够阴森的了。
露西忽然上前把阿龙挡在了身后,说:“他冒失闯进你的卧室是他不对,可你也不能拿刀威胁要杀死他呀?虽然你现在有些人格分裂,但也别想在我面前胡来。”
“你说什么呢,谁人格分裂?别想用这招来掩盖他犯下的错,我看你并不像他那么坏,今天不找你麻烦了,赶快给我闪开。”
“樊超,在港口上我们仨还齐心协力打败了妖女呢,你难道忘了吗?”
“那不一样,我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不利用你们怎么能逃到船上。现在危机解除了,你们过你们的桥,我走我的路,咱们互不相干,千万别来惹我。”
“这是在海上,没有桥也没有路,我们都坐在同一艘船上。”阿龙在露西身后来了一句。
“好吧,既然咱们都在同一艘船上,就选一个头儿出来,遇到什么事让头儿主持公道,听他的吩咐。”
“怎么选?”露西问道。
樊超伸出两只握得咯咯直响的拳头,说:“胜者为王。”
“好,我跟你打,如果我赢了,你得听我的。”露西摆好了架势。
樊超看了看没说话的阿龙,笑道:“真是孬种,让一个女人出头。行,要是你赢了,让我干什么都行。可你要是输了,就站在一边乖乖的看着他是怎么被我扔下海的吧。”
露西似乎被樊超这句话激怒了,率先飞出一脚踢向了他。樊超挨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站稳说:“从脚上的力道来看,你元气大伤还没恢复好,要不要约上那小子一块来?”
“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
二人在甲板上,借着月光厮打起来。阿龙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自从他基因突变获得了超能力后,只装扮成忍者跟樊超打过一次,那还是在被催眠了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悬女那次更不作数了,阿龙连碰都没碰到对方,完全是靠蛮力在玩推箱子的游戏,在三个人的努力下才幸运的打赢了。
啊——露西终于在十几个回合后,体力不支被樊超一拳打在肚子上疼的摔倒在甲板上。樊超笑着走到她跟前,抬起了一只脚刚要落下,阿龙猛然大喝一声:“慢着!”
“怎么?看不下去了,想学英雄救美,可惜她是美人你却是狗熊。”樊超嘲讽道。
“只要你放过露西,我……我……”
“你敢跟我打?”
“我敢跳下海。”
哈哈哈哈——樊超被阿龙逗的狂笑起来,整个甲板上全是他的笑声。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也说给我听听呗?”这时,川口走上了甲板。
樊超看到他来了,连忙一把拉起了倒在地上的露西,对川口说:“你的阿龙师傅说晚餐没吃饱,想跳到海里抓一些小龙虾来下酒,把我逗的喘不上气了,连露西也笑的肚子疼的坐地上了。他哪知道小龙虾是淡水里的,大龙虾才是海里的。”
“哈哈哈,阿龙师傅要是没吃饱,我再让厨师做点宵夜吧,不过我们船上可吃不起大龙虾哟。”川口并没有看出破绽来。
阿龙一脸尴尬的道:“我是觉得船上的生活太单调了,故意逗他们玩的,呵呵。”
“你才上船第一天,离靠岸还早着呢。走,找几个人咱们打牌消遣去。”川口示意三人跟他走,阿龙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逃走的机会,一溜烟居然跑在了他徒弟的前头。
“你的演技还不错呀?”露西用力甩开樊超拉她的手。
“这是咱们三人之间的事,最好别跟外人说,特别是那个社长,要不然我可不会向今天这样手下留情的。”樊超用眼神警告了露西,接着也走下了船舱。
露西此时感到了危机重重,阿龙贪恋云母碎片,樊超狠毒不择手段,她只能希望自己快一点恢复体力,要不然无法控制局势,迟早会出大事的。
这一晚很平静,樊超没再骚扰阿龙,阿龙也没梦到另一个樊超,而露西在熟睡中体力恢复的也很快。
当天大亮的时候,阿龙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走廊里嘈杂声不断,他下床打开了门,看到几个水手神色紧张的挨个房间搜寻着什么,由于语言不通阿龙也无法上前打听。
这时,露西从远处的走廊跑过来,说:“我刚想去叫醒你,轮机长失踪了,全船的人都在找他。”
“那我们也赶快帮忙去找找吧。对了,要不要叫樊超也一块去?”
“我刚才叫过了,他说跟自己没关系,等船长失踪了再叫他吧。”
“这个人越来越自私了,他要是丢了,我保证不去找,你也别去。”阿龙大声叫嚷着,想故意让樊超听到,却被露西强行拽走了。
当川口得知轮机长失踪后,第一时间跑到机舱询问了大管轮,“轮机长昨天晚上是睡在他的卧室里吗?”
“是的,在餐厅我看头儿喝的微醉,就搀扶着他回到了卧室,走的时候我只把门关上了没锁,要不然今天也没法推门进去发现他不在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轮机长不见的?”
“早上七点钟,我想给头儿送点早餐,可进了卧室看到床上很凌乱,我以为头儿是去机舱了,但等我赶到那儿只有二管轮在,他也没看到头儿来,我又去问了值夜班的三管轮,他一晚上都没发现。”
“船舱都找遍了吗?”
“我发动大家都找三遍了,也没发现。”
“甲板上呢?”
“船长说他们正在上面找呢。”
“你通知一下,再叫一些人上甲板。”
“是。”
川口吩咐完在往上面走的路上碰到了阿龙和露西,当听到他俩也想帮助寻找时,川口感激的说:“如果二位师傅想帮忙的话,跟我上甲板吧。”
船长、大副、二副联合水手长和众水手们在甲板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但仍是没有发现。
川口上去找到了船长问:“情况怎样了?”。
船长回:“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考虑实在不行把集装箱挨个打开查看。”
“大家快来呀,我在船舷边上发现了一个烟头!”此时,远处有位水手喊道。
甲板上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过去,船长走到那名水手身边,一把抢过烟头惊讶道:“这,这是他常年喜欢抽的烟,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
“你们看,船舷下方的舷灯上飘着个东西!”又一名水手把头探出船舷外发现道。
“快去拿引水软梯把那个东西拿上来。”船长命令道。
一名水手顺着梯子爬到舷灯处把一片碎布料拿上来交给了船长,刚跑到甲板上的大管轮一眼便认出这是轮机长昨天穿的那件衣服上的碎片。
船长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他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跟自己有二十年交情的轮机长为何会跳海?
甲板上的人跟轮机长很熟的都流下了眼泪,戴帽子的也脱帽默哀着。过了良久,大副和二副抬着快要哭昏厥的船长回到了休息室,水手长也遣散了众水手让他们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大管轮拿着那块碎布料,抹着眼泪下船舱里跟没上来的人宣布噩耗去了,船舷边只剩下川口、阿龙和露西仍在。
“这都是我的错,我对轮机长的死应该负责。”川口喃喃的说。
“他的死怎么跟你有关呢?!”阿龙好奇道。
“本来轮机长已申请了休假,要回去陪护重病住院的妻子,可是因我第一次远洋出海,父亲怕不安全,才让经验丰富的轮机长延期休假了。从刚上船我便发觉他有点打不起精神,昨天晚上听说他接到女儿打来的紧急电话,说他妻子没抢救过来去世了,所以他借酒浇愁喝了个半醉。没想到,他这么想不开,竟然跳海自尽了!”
阿龙和露西听完,同时叹了口气,阿龙怕川口太内疚做出傻事,连忙搂住他的肩膀,说:“人已经死了,你也别太自责了,船上这么多人还要你来领导呢,你的责任就是把货物送到目的地,再带领船员安全的返回。”
露西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跟阿龙搀着川口回到了船舱里休息。这一整天船上都被悲痛的气氛笼罩着,樊超看大家都默不作声,也识趣的躲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出门了。到了晚上,除了值班的人员外,肯定有很多人用失眠来缅怀这位辛苦了半辈子,兢兢业业的轮机长了。
哐哐哐,哐哐哐,傍天亮时阿龙刚睡着便被敲门声吵醒了。他下床打开门看到露西一脸惊愕的表情,忙问:“又出什么事了?”
露西镇定了下道:“刚才我在卧室里听到门外有声音便出去查看,却碰到了医生,他说船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