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长的卧室前大部分人员已经聚集在门口了,阿龙和露西靠不上前只能远远看着,不一会儿几个人抬着盖了白布的船长尸体往厨房走去。
“这,这是要干嘛,难道要把尸体煮着吃了?!”露西惊恐道。
“你想什么呢,他们肯定是要把尸体放到厨房的大型冷柜里,要不然没几天尸体就臭了。”阿龙解释说。
这时,樊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阿龙和露西便过来打招呼:“你们两个雌雄侦探来迟了,可惜没看到船长最后一面,不过别遗憾,等中午兴许会有他的肉汤喝,哈哈。”
露西被他这么一说,胃里突然不适差点吐到地上。阿龙赶紧过来安慰道:“别听他的,日本人喜欢捕鲸鱼吃,不喜欢吃死人。看来船长是被人诅咒死的,昨天有人还说要是船长死了他一定来,结果真被他说中了。”
樊超冷笑道:“我有这么厉害吗?那我还想接着诅咒下,这船上的人会接二连三的死去,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漂洋过海抵达胜利的彼岸,那个人会是谁呢?”说着,他用手指在阿龙和露西的脸上来回点着,最后居然指向了自己。当戏谑完毕,他带着一脸的坏笑从二人中间穿过,哼着小曲离开了。
“我看他快要疯了,都死两个人了,他还幸灾乐祸的。”阿龙瞅着樊超消失的身影才敢大声说。
“算了,别管他,我们去问问川口社长船长到底是怎么死的吧。”露西拉着阿龙也走开了。
川口吩咐完把冷冻柜里的东西腾空,将船长的遗体安放进去,此刻正在会议室趴在桌前双手抱着头责问自己呢。
“川口,船长到底是怎么死的?”阿龙进来便问。
露西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也追问:“川口社长,你没事吧,不能跟我们说说吗?”
“船长心脏病突发没来得及吃药便去世了,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呀!”川口刚抬头说了一句,又低下了头。
“船长平时有心脏病的症状吗?要是有为何还让他漂洋过海,这不是很危险吗?”阿龙继续问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等回国后我会递交辞呈的。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轮机长和船长也不会再活过来。”这次川口连头都不想抬了。
“阿龙,我们还是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吧。”露西把他劝出了屋。
“露西,你不觉得船长死的很蹊跷吗?”
“我知道,但现在川口的意识很混乱,我们未必能问出些什么,不如去找医生吧。”
阿龙点头同意了。二人来到医务室,看到医生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露西咳嗽了声,说:“如果没打扰您的话,我们想问一下关于船长的事?”
医生停下了手,回头说:“你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这么上心,我替死者谢谢你们了。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船长是突发性心脏病还是平时就有?”
“我虽然跟他认识时间不长,但没发现他平时有心脏病的症状,虽然我经常劝他要少喝咖啡,可惜他说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
“那你确定船长是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的了?”
“船长和轮机长有二十年的交情了,轮机长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人在悲痛的时候心脏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导致猝死的几率会大增的,从船长的症状来看完全属于这一类。”
阿龙在一旁尽管听不懂二人用日语交谈,但从露西的表情来看便知道没问出什么来。他朝露西小声嘀咕了句,露西迟疑了下道:“医生,您能否带着我们去看下船长的尸体?”
医生楞住了,“这是社长的意思吗?”当从二人的眼中看出不是后,他坚定的说:“除非社长发话,要不然就算我同意,大厨也不会答应的。”
阿龙从露西翻译过来的话中得知没戏了,便拽着她告别了医生。
“你相信船长是死于突发心脏病吗?”露西来到走廊后问阿龙。
“我不相信。对于一名老船长来说,除了拥有丰富的经验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副好身板。他既然承担者率领整艘船漂洋过海的重任,心里没点承受能力怎么行,这里面肯定有事。”
“难道我们还要回去找川口,拉他来检验尸体吗?”
“不忙,我们先去甲板,再仔细勘察下轮机长跳海自杀的地方,兴许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二人从船舱上到了甲板,这一路看到很多船员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死亡的恐怖气氛已开始传遍整艘船了。
太平洋果然像它的名字一样,在船上两天了一直是风平浪静的。但表面平静无事,谁知海底有无暗流涌动,这也像极了船上正在发生的事。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普照,正给寻找线索和证据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果不然,没多久阿龙还真发现了新的问题。
“露西,你快过来看,船舷的栏杆上有三道划痕!”
露西把头凑过来说:“没错,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跟旁边的栏杆对比,这里的油漆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一样。”
阿龙把手指微张放在了上面,引的露西尖叫道:“难道是食指、中指、无名指的划痕!”
“很有可能。当人被突然从高处推下时,本能的反应都会用手去抓一些能够得着的东西,轮机长可能当时就抓过这个栏杆。”
“阿龙,这也只是个猜测,还够不成确凿的证据让船上的人相信。”
“没错,接下来我们去找找跟那名渔民同一个卧室的水手,兴许还有新的发现。”
这一整天,阿龙让露西找了船上很多人询问那名渔民的情况,大部分人给他的评价是勤快(帮忙干了很多活)、听话(无论谁吩咐他都照办)。也有极个别表示不喜欢他的,因为那个渔民除了点头、哈腰外从来不跟人交流。
阿龙白忙活了一天,真是只寻到了蛛丝马迹并没有找到蜘蛛和马。更倒霉的是当吃晚饭碰到樊超时,还被他调侃了下:“我说大侦探、二侦探,找到线索了吗,用不用我来指点一二?”
“不用,你赶紧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吧。万一要被你说中了船上的人会一个个的死去,还不知哪天是最后的晚餐呢?”阿龙回敬他道。
“我们两个人是忙不过来,只有我会日语,如果你想帮忙的话我们是很欢迎的。”露西唱起了红脸。
“哈哈,你们俩才配合了两天就这么默契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极力邀请,一个激将法。不过,这些对我都不好使,什么时候你俩可怜巴巴的来求我,兴许我会动恻隐之心的。还有,我几顿不吃东西也饿不着,我之所以来餐厅是想看看还剩下几个人了,在这船上死多少人跟我都没关系,只要我活着就好。倒是有个人看到死人越多他越高兴,你们不妨多怀疑怀疑他。”
“你发现谁有嫌疑了?”露西兴奋道。
樊超卖了半分钟关子,然后说:“当然是大厨了,因为他可以省些力气不用做那么多人的饭菜了。”说完,他看着二人气愤的样子笑的是前仰后合。
阿龙终于忍不住了,他拍桌而起怒视了樊超一眼,便离开了餐厅。露西也没顾得上吃东西,忙追出餐厅找阿龙去了。
樊超见二人都走了,嘴里嘟囔道:“我就知道他这个熊包不敢真动手,哼。”
这一夜阿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在脑海中把船上的人过了好几遍,始终还是觉得那个渔民最可疑。别看他不张扬、很低调,越是这样嫌疑越大,往往影视剧里像密室杀人的凶手都是表面上不起眼的人。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假如渔民是真正凶手的话,那他的动机是杀人越货还是密谋报仇呢?算了,待在这狭小的屋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不如去甲板上吹吹海风让头脑清醒清醒吧。
在海上,太阳还没升起之前的黎明是很朦胧的,再加上雾气很重,更是朦胧中透着些许神秘。阿龙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心道:“现在船上的情况正如眼前一样,属于黎明前的黑暗,什么时候旭日升起能穿透黑暗带来一丝曙光呢?虽然案情不明朗,好在没继续死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正在安慰着自己,远处的海平面上渐渐泛起了红光,眼瞅着一轮红日即将跃出水面。
阿龙曾经在沙漠里见到过日出,此刻又要在海上目睹,尽管地域不同但心情一样,异乡的旭日怎美得过家乡呢。忽然,一道光射在了他的脸上,驱走了些许的凉意,他伸开双臂闭上眼睛,道:“上帝呀,请赐予我智慧吧,好让我查出真凶;上帝呀,请赐予我力量吧,好让我除暴安良。”太阳逐渐爬升,热量也越来越强,阿龙感到已能量满格了,该回到船舱找露西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当他转过身时,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个东西被风吹的左右晃动,等背着太阳眯缝的双眼睁大了后是大吃一惊,川口竟然吊在货轮的小型吊车上!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阿龙急忙跑过去双手托住川口的双脚声嘶力竭的呼救道。
最先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的是刚交接完班的二副,他第一时间冲向小型吊车,把川口从高处放了下来,然后做起了心肺复苏,可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救活,当阿龙扒开他的眼睛时,瞳孔已经放大了。
二副朝阿龙喊了句你别乱动,于是跑回了驾驶舱向大副报告并用话筒通知了全船的人,让大家速来甲板。
阿龙虽不知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那张脸却毫不陌生,原来二副正是被阿龙等三人刚一上船就打晕塞进集装箱的那个人。
不到五分钟,所有人跑到了甲板上,他们看到阿龙抱着死去的社长时全惊呆了。
二副迫不及待的说:“当我听到异常声音赶来的时候,这小子正抱着吊死的社长呢,我怀疑人就是他杀的。”
“不可能,这两天我和阿龙都在调查轮机长和船长的死因,而且找到了一些线索,这一点医生可以作证,要真是他杀的人想掩饰还来不及呢,怎会高声呼救?”露西从人群中走到阿龙身旁道。
众人把目光聚集到医生身上,医生虽没有张嘴说话,但勉强的点了点头。
“难道社长是自杀的不成?”二副质问道。
“我来看看社长是自杀还是他杀的。”医生走过去,蹲下瞅了瞅他脖子上的勒痕,然后又扒开了眼睛,最后用力撬开了他的嘴。过了好一会儿,医生脸色沉重的说:“社长在上吊之前已经死了。从外观来看,他脖子上只有一条清晰的痕迹,自杀的人无论多么坚定,也会因为窒息挣扎而扭动身体造成颈下多处勒痕的。社长的眼球无充血症状,还有舌头上也没有明显牙齿咬过的痕迹。”
水手长此时插了一句:“能看出怎么死的吗?”
医生摇了摇头,说:“除非做尸检,船上根本没那个条件。”
二副嚷道:“现在船上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他的嫌疑最大,先把他抓起来。”
露西见几名水手开始往阿龙身边挪动,连忙摆出战斗的架势,说:“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抓人,你们不怕中了凶手的离间计吗?”
二副又拔高了个声调:“我们现在是没法证明他是凶手,那请你们交代下为何被警方追到船上的?当初看在社长的份上没人追究这事,现在你们必须要交代清楚,这和你们是不是杀人凶手有直接关联。”
露西沉默了,她无法解释给众人听,在日本发生的事够给他仨判几十年刑的了。
二副见她不说话,继续叫嚣:“大家看到了吧,他们三个肯定是逃犯,轮机长、船长和社长的死肯定跟他们有关。”
“把他们抓起来!抓起来!抓起来!”此时,甲板上响起了众多的呼喊声。
二副见掌握了主动权,继续道:“你们在这守着,我现在就回驾驶舱联系日本警方去。”他刚转身想离开,被站在人群最外边的樊超挡住了。
“我劝你还是别冲动,一码归一码,船上三人的死别和警方追我们联系上。轮机长和船长先不提,单说社长的死就不可能是我们做的,当初要不是他把警察搪塞走了,我们三人早被抓了,傻子都能看出我们没有杀他的理由。”樊超分析说。
“那轮机长和船长的死怎么解释?”二副不依不饶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三人的死都是同一人所为吗?他们都被伪装成自杀的假象,轮机长其实是被人扔下船的,不信你们可以去船舷边看看栏杆上的划痕。船长也并不是心脏病突发,我检查过他的尸体了,他的胸口有一块手掌大小的外伤,而且抑制突发心脏病的药也是医务室里丢的那瓶,我说的没错吧,医生?”
医生脸上刚掠过一丝惊恐,当众人朝他望去时立刻又消失了。他淡定的说:“没错,当时我也怀疑船长手上的药可能是我医务室的,等回去找了两天都没找到才确认。”
樊超看他承认了,微笑道:“要这么说,医生也有嫌疑了?”
二副眼见嫌疑人变成了自己船上的人,连忙道:“你居然偷偷去检查船长的尸体了,谁知你是不是去掩盖证据栽赃嫁祸呢?”
樊超改微笑为大笑道:“如果我是凶手的话会把检查船长尸体说出来吗?是你们笨总觉得是自杀成性的民族,被人设计陷害了都看不出来。”
二副有些急了,“我们船上有监控,肯定会把这几天凶手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的。电机员,去船舱调取视频监控。”
二副喊完居然没人答应,他咒骂道:“电机员,你死哪儿去了?”
“我在……咱们船上的监控设备前两天突然坏了,我正抓紧修复呢。”
“哈哈哈,照这么说你也有杀人的嫌疑了?”樊超指了指电机员坏笑道。
此刻,大副看到场面要失控,终于出来说话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谁也不准轻举妄动,也许凶手正想看到我们乱作一团自相残杀呢!二副,你先替我去驾驶舱值班,我跟大管轮、水手长去开个会,大家把社长的尸体抬到厨房的冷柜后都各司其职吧。还有你们仨,回房间里待好了,别到处走动,如果再给我找麻烦,小心我不客气。”
不多时,众人都散了,刺眼的阳光照遍了甲板上每一个地方,但却渗透不进船舱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