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飞率领十余名家丁,与白草折相距七尺,人人手中握刀腰里挂剑,气氛肃杀而诡异。
一行人穿过演武场,踏上观景长廊,迎面碰上了白逸陵。
后者年纪和白逸飞相仿,国字脸,体态修长,身材略显消瘦。
看到白草折的发髻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而后视线落在白逸飞等人身上,眉头微蹙,不悦的说:“白逸飞,族内禁止内斗,你可想清楚了”。
此人品性耿直,古道心肠,一身正气。虽然和白草折不甚熟悉,但是,因看不惯众人仗势欺人的丑恶嘴脸,明里暗里,没少替白草折打抱不平。所以,白草折对他最为尊敬。
白逸飞脸上肥肉乱颤,对此不闻不问。虽然他俩年纪相仿,同属逸字辈,但白逸陵银骨境已近大成,和白凤臣并称白家二鹰,是真正的天纵之才,在白家小辈中威望甚高,远不是他能比拟的。
白草折伸出双臂,十指于身前平叠,脸庞掩于袖袍之间,十分庄重的对白逸陵行礼致谢。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白逸陵心中升起一道异样的情绪。
因为白草折身份的敏感性,虽然白家家主白都铁正在会客厅内同陆家家主陆灵均品茶,仆从们依旧将白草折自行束发及冠的事情报了上来。
陆灵均年约五十,白面无须,人称白面书生,虽然修为只不过是金身境初期,但经商有道,陆家产业在他的手中,增大了一倍有余,从而跻身留马郡五大世家之内。
见白都铁面有异色,陆灵均放下手里的蓝釉白底花纹杯,笑着说:“白大哥有事尽管离开就是,小弟有这雾轮山顶尖的碧螺春作陪,已无所憾,自从上次你说起后,惦记了不少时日,今日只为尽兴而来,回头你可得让我带一些回去”。
白都铁脸色呈淡金色,虽然年过六十,但双目炯炯有神,太阳穴微微凸起,早已踏足金身境中期,以一把追魂刀名震南国。
他给陆灵均添了一杯茶,平静的说:“还不是小辈们瞎胡闹呢,来,不用管它,陆兄喝茶”
在他二人喝茶的功夫,白草折回到了小院。
一个月不曾打扫,院内杂草丛生,略显荒芜,只不过,池塘内的水却如往日般清澈见底,似一面镜子,雕饰过往却不留痕迹。
木制小道和四方亭早已毁去,白草折脱下靴子,赤脚淌水而过,踏入正屋后,随手将房门紧闭。
尾随而来的仆从们将小院团团围住,正主白逸飞手握一把鬼头刀,一步踏过水塘,横刀劈开房门,踏入屋内。
屋内视线较暗,白逸飞忍不住眯了眯眼,就在他眯眼的刹那,一道亮光如闪电般从房顶袭来。
白逸飞冷哼一声,举刀过头,另一只手按住刀背,狠狠的推了出去。
哗啦啦一阵脆响,白草折撞碎屏风,摔在墙上。
人未起身,刀光已临。
白逸飞乘胜追击,双手握刀,砍向白草折的脑袋。
他阴笑着说:“三弟,为兄对你可真是刮目相看啊!”
空气中传来刀身震颤的嗡鸣声,若被这一刀砍中,只怕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白草折一记靠山崩,借住墙面的反弹之力,险之又险的避开鬼头刀,趁前冲之劲未松懈之际,身体如陀螺般旋转,反攻而至。
至此,白逸飞方看清他手里的兵刃。那是一把似刀似剑的奇怪兵器,形如剑,如夜色一般黝黑,剑身长四尺,宽却达五寸,厚若朴刀,剑柄长七寸,双手可握。
看到此物,白逸飞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中贪欲再难遮掩。
不仅他认识此剑,整个留马郡,泱泱南国,练武之人,谁人不识此物?
剑名“鼓镗”!
南北两国兵器榜上,位居第三。昔年南北国战,白均正持此剑,击鼓其镗,一剑斩千人首。
虽然世人怀疑那一剑之威,是因为白均正自身超脱金身境,神仙法力使然。但“鼓镗剑”之凶名,却无人置疑。
后来白均正云游天下,一去不回,此剑也随之泯灭在世人的记忆之中。
因为太过兴奋,白逸飞心神不稳,而鼓镗剑已至身前。
鬼头刀堪堪抵住剑首,而后刀身斜置,将鼓镗剑磕飞。
白草折双手握剑,受此连累,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被甩了出去。
残破的窗棂上血迹斑驳,如夜幕之下的点点星辉,映入白逸飞的眼帘。至此,他心底的疑虑消散大半,彻底放松下来。
鼓镗剑虽为神兵,但是,白草折境界不足,虽误入铁皮境初期,而后苦修一月有余,奈何不成体系,无法发挥此剑的真正威力。
鬼头刀反握,刀背狠狠的砸了过来。白草折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中后背。那令白逸飞闻之如天籁的骨碎声并未传来,一只拳头在眼瞳中不断放大。
白逸飞并不慌张,刀柄回转,一记漂亮的回手刀,欲将白草折的手臂劈开。这一刀,白逸飞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他已打定主意,虽然不能将此人打死,打残总是无关紧要的。即便族人发难,只要拿到鼓镗剑,老爹自然会出来收拾乱摊子。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层顾虑,此地虽然位置偏僻,但仍处于白府之内,方才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尾随白草折来此,免不了被有心人惦记,夜长梦多,鼓镗剑不容有失。
白逸飞肤色洁白,隐在暗处的骨骼比常人粗大三分,刀刀破风,正是用处了压箱底的破风刀法。
白草折识得厉害,虽然极力闪避,手臂后背上,依旧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瘫软在地,血流如注,触目惊心。
“三弟,你乖乖把鼓镗剑交上来,为兄保你不死,而且送你一生富贵,如何?”白逸飞笑着走近白草折,商量着说。
白草折身前空无一物,鼓镗剑不知去了何处。对此,白逸飞并不惊讶。想来此布有机关,若不然,这么多年来,无数人来此搜刮,鼓镗剑哪里还能存留到现在。
“我呸!”白草折吐了一口唾沫,说“要是你老子来跟我说这话,还有点分量,就凭你?说话管屁用。”
白逸飞也不恼怒,刀搭白草折的臂膀处,轻轻划动,刀刃处殷红一片。
“听说南国城墙上最著名的凌迟案里,那人被割五百刀方死去,不知道三弟能撑下多少刀呢?”
一片巴掌大小的肉落在地面上,白草折左臂骨渣森森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