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演武场占地百余亩,用上等的金刚石铺就而成,看起来十分气派。
五岁时白草折来过这儿,被白凤臣踢了出去。每每想到这儿,他的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你……你怎么来了?”教习白都礼惊讶的问。白都礼是五房白均异的长子,已到耳顺之年。
白草折请了个安,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礼爷爷,我想学武,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这……”白都礼一时发蒙,下意识的说:“你怎么能学武呢……”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老脸一红,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十三岁了,错过了夯打基础的年龄,即便再努力,也顶多是铁皮境,何必浪费时间精力。”
说到这儿,他想起那日在刑堂,姜绍坤替白草折惋惜的情景,心底悄悄的叹了口气。
如今白凤臣已成功踏入金身境,并拜姜绍坤为师。他的功力突飞猛进,这才数日光景,竟然向他老子白都铁发起了挑战。要知道,白都铁的一把追魂刀下葬送了多少豪杰!虽然他是金身中期境界,但一口先天之气凝练无比,破风刀法施展开来,连金身境后期的老祖宗白均尧也奈何不了他。
一招,仅用了一招。
白凤臣只出一刀,便将他老子连人带刀劈飞。
这是何等的震撼?
白都铁浑身是血,被人扶起来时,不悲反喜,“天不负我白都铁,生儿如臣死无悔!”
他亲眼目睹了白凤臣如骄阳降世一般的风采,自知那一刀若是由自己来接,生死还是两说。
若是眼前之人的天赋不输白凤臣……
白都礼叹了口气,收回思绪,说:“学些功夫强身健体也不错,你用药浴浸洗过身躯了?”
白草折点了点头,说:“按照《铁皮详注》中要求的,选用阴阳五行各类药材百份,浸泡三日,至药液澄清。可是,为何我的肤色没有变灰呢?”
“药材是多少年份的?”白都礼皱着眉头问道。
“人参用的是那千年龄,系着红绳的那棵;冰蟾的话您肯定知道,就是您家凤梁叔不舍得还的那只,药力应该是够了;龙须草可能差了点,是我用万两银子在郡上的祥记药铺里购买的……”
每听到一样药材,白都礼的眼角忍不住跳一下。
这……必须用红绳系紧才不会自己跑掉的千年参精……整个南国独一份的冰蟾王……万两白银买回来的龙须草?
见那小子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白都礼忍不住一脚将白草折踹飞。
“奶奶的,你个败家玩意!知道你小子成了暴发户,也不能这么糟蹋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啊!你是妖兽吗,这么强的药力竟然没撑死你……”
白都礼的心在滴血啊,那只冰蟾王,他原本打算着突破金身境后期时用的,扛不住白凤臣的压力才让儿子还了回去,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演武场内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白草折见机得快,悄悄溜之大吉。
只不过,一群人堵住了白草折的去路。
为首的两人约十七八岁大小,正是三房的白逸风和白逸威。
“杀了我弟弟,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白逸风咬牙切齿的说。他的相貌和白凤峦有七八分相似,体型高大魁梧,一双铁拳沾之非死即伤,曾在留马郡守城营中待过一段日子,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滚!”
对他们父子三人,白草折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这三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阴险至极。
白逸风闻言大怒,气极反笑。
他看着众人说:“好好好!既然白草折他来了演武场,咱们小辈之间动手切磋一下也是在所难免的嘛,日后家主那边问起来,大家伙儿给我做个见证,是这小子挑衅在前,我是被逼的。”
说完,他做了一个双臂护胸的动作,脸上还挤出惊恐的神色。
众人哄堂大笑。
“逸风,我们都看见了,是这小子朝你吐口水在先,你是奋起反抗。”白逸威在一旁煽惑,皮笑肉不笑的说。
在众人看热闹的笑声里,白逸风一拳砸向白草折的面门。这一拳如炸雷将起于空,隐约可听见骨头的收缩之声。
白草折双眼之间泛起一层青色的光芒,那一拳所牵引的气机,在他眼中,被完整的勾勒出来。
白逸风刚踏足银骨境中期,以他的身体情况来看,超负荷施展这套演变于《破风刀法》的重拳,最多能出三拳。
在白草折的眼中,白逸风的肤色虽然外表看起来洁白如玉,但却藏污纳垢,如同泥土里混淆的砂砾,经不起雨水的冲刷。天道有缺,难以完美。
白草折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未动。在拳头临面时,脑袋稍微偏了偏,拳风擦鬓而过,拳势收之不及,狠狠的砸在地上。
坚硬的金刚石地面出现了一个三尺深的大坑,石屑乱飞,白逸风的拳头闯过乱石,再次轰向白草折的胸腹。
白草折出手如电,食指点在白逸飞的手腕处,只听一身惨叫,后者额头青筋暴起,右拳无力的垂在胸前,自手腕到指尖,骨骼尽碎。
“你这拳法勇猛有余柔软不足,拳劲凝于手掌,手腕处无力衔接,是为死穴。等你银骨境圆满,用这一拳还勉强凑合。”
周遭鸦雀无声,就连白逸风也沉默不语。
白草折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你他‘妈’的算老几啊,在这充大尾巴狼!”观战的白逸威猛的跳了起来,抽出腰上铁刀,直刺白草折后心。
“不可!”白逸风连忙出言阻止,但已经迟了。
白草折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身,左掌拍在刀背,右手抓住白逸威的手,铁刀斜向下刺入后者的大腿,。
惨叫声响彻演武场。
作为教习的白都礼将一切看在眼里。
起初,他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想让白草折吃瘪受些皮肉苦,慰藉宝物被夺的得失心。可谁曾想,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位银骨境中期的后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白草折打断了手脚。
等他赶到时,那小子早已走远了,还回过头来跟他招了招手,喊道:“礼爷爷,这两人触犯族规,可我也伤了他们。医药费让他们自个儿掏,我就不去刑堂告他们啦”
白都礼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因为,只有人老了,才开始恍惚与后悔,他竟然有些相信姜绍坤对那小子的评价,后悔当初自己为了那点儿眼前利益背地里做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