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草折耗费一整天的功夫,才将那些远古文字弄懂了七七八八。
姜绍坤给他的第二本书,名为《溯冥诀》,通过冥想,准确锁定命轮,与之融合。
在《修行录》中曾有提及,《溯冥诀》为启轮境最强的功法之一,虽然不是孤本,但也只在那些高等位面流传。下等位面天道不全,若修炼此法,易遭天地反噬,反而弄巧成拙。
白草折所在位面名为东水界,属于蛮荒之地,为最低等的位面之一,虽不知姜绍坤为何拿出这《溯冥诀》,以东水界的位面之力,绝对难以容忍用《溯冥诀》启轮,不过,白草折依旧将此功法牢记于心。
姜家府宅内,白草折居住之地,被化为禁区。
白凤臣带人前来探寻白草折,禀报过后,却被人请到了姜家后院。
白凤臣虽然狂傲,但是,面对皇命册封的诰命夫人,还是收敛了周身气焰,乖乖的给老夫人请安。
姜老夫人和颜悦色的拉着白凤臣的手畅聊半晌,而后留他吃饭,最后更是认他做了义子。
直到从姜府出来,白凤臣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从辈分上论,他和白草折为叔侄关系,到姜老太太这里,却变成义兄义弟了,虽然荒谬,但白府上下却是松了一口气。
三日过后,白草折来到姜绍坤的书房,归还了两本书。
他揉了揉脑袋,有些苦恼的说:“人言老鼠的眼睛,一寸光。以这鼠目寸光在这蛮荒之地生活倒也乐在其中。您突然给我打开一扇又一扇的窗户,让我看到外面的光景,知晓更多位面,可这些画面如稻谷强塞入仓,混杂在一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绍坤笑了笑,说:“几日前你立剑云海之巅,胸中有万千沟壑。修行当有大毅力大气魄者为之。多数人为求长生,为名为利,逆天而行。你呢,你有何理想抱负?为何要修行?”
白草折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在遇到您之前,我只想着能保住小命,掌控自己的人生。然后直抒胸臆,夺回本属于我的东西,去寻找我的父母。”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有着单纯的向往,姜绍坤凝视这那双眼睛,忆起诸多往事,两人陷入沉默。
“遇到您以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大,我们连井底之蛙都算不上,我的那些最初的理想,就像小孩过家家,都不敢在您面前提起。”
“为什么现在又提出来了呢?”姜绍坤好奇的问。
白草折盯着窗外,那里枯树无叶,冬寒寂灭,鸟雀四处觅食不得,啁啾而鸣。
“因为,这三日的时间,我再次看到了自己,即便这个世界再大上一倍,即便我身处蛮荒落后之地,即便您突然告诉我,您一掌可以让数个东水界化为飞灰,我还是我,那些最初的理想,依旧是我最想要的。我活在当下,而不是您给我推开的那扇窗里。”
说完这些话,白草折仿佛找回了自己。
他开始憎恨被他杀死的白逸飞,讨厌白凤臣,渴望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寻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当然,也简单的崇拜眼前之人,渴望再看一眼那把雪白的长剑。
姜绍坤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色。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世人哪里明白,小人物的日常百态,悲欢离合方为大境界。”
隔壁侧耳倾听的姜老夫人听闻二人的对话,沉默不语。她曾见过无数天骄,但若此子不夭折,日后这数万位面,必有其一席之位。
白草折走了,离开姜府,回到了白家。
小院内破旧不堪,断壁残垣,但在白草折眼里,却最温暖。未等他开口,账房上就派人送来了修缮费用。仅两日的功夫,小院内焕然一新,原本的琉璃正房处,一栋茅草屋悄然而立。池塘上的四方亭重新修建起来,就连亭顶上的壁画也如之前一般无二。原本就已坍塌的围墙用篱笆代替,两株小树之间留了一道空隙,作为院门。
从远处看,小院和灵犀山脉融为一体,如世外桃源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对于白草折的归来,白家上下没有半点儿反应。
那日在刑堂,白都铁将这事交给了白凤臣,也就意味着由如今掌权的二房一支处理此事,其他三房之人乐见如此。
只是,白凤臣这几日却不在府中,只有白都铁一人知晓,他去了姜府。
依旧是那间书房,只是窗外新移栽了一株腊梅,依稀能嗅到那片芬芳。
白凤臣将《修行录》和《烈日诀》还给姜绍坤,双膝跪地。
“请您收我为徒!”
他的额头磕出血印,目光坚定无比。
姜绍坤问道:“为何要拜我为师?”
白凤臣止不住心中的狂热,说:“东水界太小了,且为下等位面,天道有缺,难以完美,我要像您一样,踏入修行路,横推对手,变成最强之人。”
“然后呢?”姜绍坤饶有兴趣的问。
白凤臣想了想,说:“您给我看的书中提及,位面大战并起,邪魔一族横行,我行事是张狂了些,但明世间道理。虽在南国,十六岁修得先天真气可被誉为天才,但放眼数万位面,泯然众人矣,甚至连高位面的普通人都不如。我有鸿鹄之志,亦有坚忍不拔之力,欲览高处风景,求得长生。”
“你生而为阳之体,启轮时,用烈阳诀再适合不过。我可传你功法,但拜师收徒还需你踏足启轮境再说……”姜绍坤看着窗外腊梅,想起前几日在此处听闻那孩子说的话,嘴角微微翘起。
白家族人翘首以盼,终将白凤臣盼了回来。
有人按耐不住,将白草折归来之事透漏给白凤臣,添油加醋的说:“臣哥儿,我看那白草折全然没把你放在眼里,要不我现在领你过去看看,他一准在那小院里待着呢。”
白凤臣厌恶的将此人踢出门外,大声训斥。
“尔等不惜光阴年华,整日里想着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如何能成大器。”
当晚,白凤臣和白都铁密谈至深夜,第二天,二房将昔日侵吞长房的良田、店铺,包括金银财宝,尽数还给白草折。
白都铁还特意叮嘱白凤峦,不可暗中出手对付白草折,否则废去修为,逐出白家。
白草折将房契地契纳入怀中,堆在灵犀山上的石洞里,笑逐颜开。
姜绍坤听闻两人近日所作所为,感慨曰:骄阳皓月争辉,东水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