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皇宫的,回到皇宫后,她依然发起了高烧,直到午夜才退烧。
连续一天的大雪,让这世界变成了一片雪白,一片寂静……
大雪中的皇宫,唯有茫茫雪白,那曾经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
楼阁上,夜落烟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透过阖着的窗户溥膜,可以看到外面的冰天雪地。
夏瑶急急忙忙的冲上来,“不好了,不好了,公主,皇上已经下旨让公主半个月后去云漠和亲。”
夜落烟勾勾唇,半个月以前,她在病中就度过了十九岁生辰,而才过去了半个月而已,她的皇兄就迫不及待把她嫁出去。
不过也好,嫁就嫁吧,这样她就可以远离这个伤心地了,反正他已经忘记她了,亦或者他从来没有记起过她,而她存活唯一的价值就是和亲。
宇和17年丙子月的一个夜,宇都城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漫天纷飞的雪花,缭乱的飞舞在漆黑的天幕,未及拂晓,宇都上下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初七,黄道吉日,宜嫁娶。夜宇长乐长公主和亲云漠,大红的喜绸扑满了皇宫内外,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鲜艳夺目。
出嫁行礼定于宣庆殿举行,落霞阁内,火红的喜字、火红的烛、火红的灯笼、火红,除了火红,还是火红……大红的颜色铺天盖地将屋子点缀,妖娆而喜庆。
刚沐浴了一个时辰的夜落烟着一袭红衣坐在铜镜前,朦胧的镜里映出她绝艳妖媚的脸。无喜无悲,平静如一泼死水,她是夜宇王朝最贵的长公主,却也是最不幸的长公主。因为是灾星,所以无法享受公主的待遇,所以成了夜宇的笑话。
有宫人进来为她梳妆,片刻后,宫人为夜落烟妆点妥当。
铜镜里映出她倾城的容颜,端丽冠绝。
一顶特质凤冠,上缀翡翠、九龙四凤、大小花树十二、花钿十二,华丽逼人。身着金绣凤纹诸色真红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腰系金色宽带,足蹬绣凤镶金的履鞋,红色玛瑙耳坠,摇曳生姿。
光彩夺目,艳威不已。
伺候的宫人瞧着目瞪口呆,即惊艳,又羡慕。
“公主,果然,女子嫁人的那一刻最漂亮,你好漂亮哦。”夏瑶双手捧颊,眼睛都移不开。
夜落烟请抿着唇,一语不发。
屋外传来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
韶乐悠扬,响彻皇宫内外。
雪渐渐小了,从宣庆殿到落霞阁的大道铺上红毯,映衬着白雪更加艳丽夺目,恍若盛放在雪地的曼珠沙华。
大红绸布结成的迎亲队伍徐徐从宣庆典朝落霞阁行来。随着迎亲队伍的到来,落霞阁变得热闹起来。
叶落颜依旧安静的坐在新房之内,听着耳际越开越清晰的礼乐,她渐渐开始清醒,她要嫁人了……
而她却不是为他穿上嫁衣。
木槿,你知不知道我放手放得有多潇洒?你知不知道潇洒背后多少辛酸苦楚?
有嬷嬷笑容满面近身道:“长公主,该出发了。”说话间探手搀着她的手臂。
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已经麻木的双脚霎时间像被千万根细针扎进皮肉,每走一步,便如踩针毡,她任由人扶着朝门外走,痛……已经麻木。
喜乐震天彻底,夜落烟坐下奢华无比的镏金大红鸾轿,队伍前前后后数百人,逶迤如火红的长龙,浩浩荡荡地朝宣庆典行去。
她步入宣庆大殿,只听得宾客纷纷前来道贺,然后,跪在地上,向夜傲天和兰冰雨跪了几拜后,听着礼臣一番长篇大论后,起身向停在殿外的马车走去。
精致和奢华的车帘,绣着凤凰图案,车床雕刻着精致的纹路,一朵朵美丽的牡丹,象征着车内的人身份十分特殊。
马车渐渐出了皇宫,寒风列列,华丽的花轿窗幔被吹开,轿内新娘的盖头掀起一角露出精致光洁的侧脸,绝艳妖媚。
作为新嫁娘,她此刻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平静,没有即将嫁为人妇的羞怯和欢喜;没有对未来夫君的殷殷期盼;没有告别家人的伤感和哭泣,亦无嫁非所愿的痛不欲生。她从内心到表面,都平静淡漠的让人心生不安,就好像她只是等待着去某一个目的地参加一场与之毫不相干的婚礼。
世人皆知,长乐公主是个灾星,传言她克父克母克国,仗着一副魅惑众生的脸。
因此她被送到天马寺修行三年,如今功德圆满,前往云漠和亲。
尽管外面是大雪天。可是来观看送亲的百姓还是很多。
“这灾星公主终于送走了!”人群中有人感叹。
“走了也好,我们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入马车内外面,夜落烟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她就这么招人讨厌么?
夜落烟,你这十六年到底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