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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无妄之难(5)

又划了一个多时辰,清古在船舷玩,看一条大鱼在船边游晃,提一根断的舱板,照那鱼头呼地打去,将那鱼打死,顺手勾上来,足足有四五十斤重。燕息过来看了道:“洗剥干净,先烤了吃吧。”清古洗剥好,从船舱里找出个铁盆,将那破船板堆在盆上,点起火,架起鱼烤烧。五人吃过烤鱼,太阳落山,渐渐天色暗了下来。又过一会,清山跳上桅杆,道:“那远处有灯光,定是大船,我们且跟上看看。”燕息心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靠近那船,已是近岸,岸上灯火点点闪闪。五人上岸,清云嚷着要吃酒楼。燕息寻了一家,尚有客人吃宴,小曲缠绵。燕息也无心点菜,从怀中摸出二两左右的银子,叫来店小二道:“这是二两银子,你看值多少菜便上多少菜吧。”

店小二从未见过如此点法,心想一桌菜也要不了二两银子,疑问道:“客官,真的都点菜?”清云不耐烦道:“都点菜,都点菜,再打十斤酒来。”那店小二匆忙而去,一会鸡鱼肉蛋上了满满一大桌,燕息夹了几块,无心吃饭。那清云等人哪里吃过这等好菜饭,呼啦吃个空,十斤酒四人分喝干净,撑的哼哼唧唧。燕息问那店小二道:“小二哥,这是何处?”店小二道:“这里是临安府地辖,客官这么晚,有事进城吗?现下城门已关了。”

燕息想探听是否有船夫上岸,又不知如何问起,心想:“为哥哥与狄未通等人被人抓了,必然惹眼,如何想个办法探听一下。”突然拍下大腿,笑道:“有了。”清云睁开眼道:“还有甚么好吃的,只管上来。”燕息瞪清云一眼,清云咧嘴傻笑。燕息叫来店小二问道:“小二哥,这两日是不是有几人受伤上岸,我们几个是送药的,他们先来的,我们随后而来,耽误了行程,错了路径,不知如何去寻?”

小二哥想了一下,道:“没有见到甚么受伤的人,只是昨晚天黑时分,赵府又是囚车又是花轿的,接送一拨人去了。”燕息觉得有玄机,问道:“哪个赵府?”小二哥低声道:“我的娘嘞,这个赵府你都不晓得啊,看来也是外地客人,这赵府便如******一般,这赵家官的事都要经过这赵府裁决呢,哎呀,了不得,了不得。”啧啧嘴。

燕息见酒楼人来错杂,担心惹出麻烦,留心赵府之事,也不敢多问,心想:“狄未通与公主有私,说不定被赵府发现了,为哥哥和我倒做个替死鬼,呵呵,有趣。今晚城门关了,明日进城慢慢找。”问道:“小二哥,这进城还有多少路程?”小二哥道:“从这儿去还要走半天呢。”燕息要了两间客房,自己住了间干净精巧的,另外一间是大间通铺,随这四个师兄弟闹去。清云等人不在乎睡在哪里,便是大街也能睡,只要吃好吃饱。

燕息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吃了早饭,也雇个花轿,清云四人跟在左右,看这个稀奇,那个惊讶的,喜欢的不得了。行得慢,进城门已是下午,问了赵府所在,还有十几里路,又行去,至赵府已是傍晚。燕息见那赵府,气势磅礴,牌坊高大壮观,大理石堆砌,有三四层楼高,门宽二三十丈,朱漆大门,每扇门上镶嵌十六个碗口大铆钉,漆了金色,门首悬挂“赵府”匾额,左边侧门开着,右边侧门锁着,门首站八个侍卫,精壮饱满,背上挂弓,左腰挂刀,身后挂了令牌。燕息让轿夫走近点看,那轿夫吓得死活不去,说留着脑袋吃饭呢。燕息见守备森严,也不好勉强,心想:“还是找远点的地方住下再说,以免打草惊蛇。”又行了里许,找个客栈住下。

至晚间,燕息心想:“可惜我以前不用功,也未学到甚么武功,如何去救人?这事情还是要落在清云他们身上。只是清云这家伙懒得很,需要引诱激将他们。”叫四人过来,说道:“为哥哥为了你们能吃到山珍海味,被几个坏人抓去了,哎,要是为哥哥不能回来,我们都会饿死的。”说着呜呜而哭。

清云一听果然大怒,蹭地从椅子上跳起,骂道:“甚么怪物这么大胆,不长脑袋吗?竟敢抓了师爷,想饿死我们,我这就去拧下他的脑袋。师姑,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燕息见言语奏效,继续挤兑道:“你还是不要去了,他们说,那四个怪人要敢去,一起抓了砍成肉泥,喂狗。”清山也骂道:“甚么怪物,除了师父,谁敢抓我们?”顿了一顿,道:“当然师姑也可以抓我们的,嗯,对了,师爷也可以。别人抓我们,我就跟他们打。”清古清雅也吵闹要去打架。燕息道:“你们还是别去了,抓为哥哥的人,就是赵府的人,个个威风凛凛,你们打不过的。”清云气道:“打得过,打得过,那几个怪物,还能抓我?哈哈、哈哈。”燕息心想激将有效,严肃道:“他们一定把为哥哥藏在甚么地方,你们要小心,先不要跟他们打,也不要吵,先查清楚地点,回来告诉我。我去准备好吃的给你们,若是你们不按我说的做,回来就没得吃。”清云笑道:“这个容易,不过我想吃烤鸭。”燕息满口答应道:“四人一人一只烤鸭,不过,需要听我吩咐,今晚清云清山去打探消息,清古清雅随我去外围看看。”四人答应后,那清云清山欢欢喜喜而去。

清云清山从后墙轻轻翻了进去,刚走进花园,一只大狗吠了一声,那狗高大,扑过来咬清云,清云蒲扇大手“啪”一掌拍在狗首,那狗嗯嗯两声,倒地死了。清山道:“地上有狗,我们跳上屋檐去寻吧。”清云道:“兄弟所言有理。”清云纵上屋檐,清山略微有心,把那狗提起,猛地一甩,丢到墙外甚么地方,再跳上屋檐。

那赵府极大,高楼屋檐彼此相连,有几十间,两人轻功极好,轻轻走去,此时夜已深,大多闭户就寝,两人寻那灯光处查看。有的女佣在打扫房间,有的守夜闲谈,有的算账,有的看书,均无华为身影。清云道:“且到那高楼处看看。”两人施展轻功过去,高楼下戒备森严,好多兵将把守,清云道:“这么多怪人在把守,一定有古怪。”

两人轻扣屋檐,伸头一看,只见客厅一张大桌子,坐了一群人,中间一人身材宽大,道士打扮,红脸圆润,微闭着眼。左边一个黑黑胖胖的矮人,举杯道:“今日有幸请到北冥道长,我大哥因身体不适,由兄弟我代为敬孝,明日此时,还是众位,我大哥再宴请各位,不知可否?”众人齐道:“黑白二兄请大伙,便是赵巡抚请大伙,大伙怎能不来?”那黑矮人道:“还请北冥道长赏光。”那北冥道长“嗯”了一声。右边一个瘦个子,八字须,眼大如牛,其他两人背对清山,难以看清。清云看满桌佳肴,急得想吃,只是不好下手,又担心燕息骂,强忍住口水,道:“兄弟,走吧,这里没有?”抬头再看,已无亮灯处。

两人跳上另外一间,正准备走,听有人声音,趴在檐角一听。一个女人道:“你身子这么白,怎么这地方这么黑?”那人道:“因为你那里黑洞洞的,物以类聚吗。”女的道:“死鬼,讨厌。”男的道:“一会你就不讨厌了。”女的哼了一声,又道:“你那个黑兄弟宴请,你怎么不去啊?”男的道:“还不是舍不得你吗。”女的咯咯而笑,“啪”地打了那男的一下,道:“你喜欢我多点,还是喜欢小琴多点?”男的道:“你两个,我都喜欢,只要有你两人陪着,给我神仙也不做。”女的道:“你做不来吧。”男的道:“我现在就来了。”只听那女的嗯嗯啊啊的,清云清山不懂人事,听两人聊天也无趣味,回去了。

燕息带着清古清雅在四维转了一圈,毫无线索,除了东南西北四个门,重兵把守,其他都是高墙,回来问清云有何线索,两人简单叙述一下,燕息甚是失望,心想:“我阅历太少,这两人又是呆头呆脑的,如何查到?哎,求求老天爷帮帮我吧。”说道:“你们去睡吧,明晚再说。”第二日晚,燕息买了四只烤鸭,分别让四人吃饱了,燕息担心清古清雅武功不济,坏了大事,还是让清云清山去,两人偶尔走屋檐,偶尔下来四处查看,还是看到那几人吃饭喝酒,回来还是毫无发现。

燕息心凉了半截,一时毫无头绪,让他们去睡觉,一人怔怔地落泪。第三日晚上,清云清山吃过烤鸭,也不跟燕息说,习惯性地去查看,还是无果。

如是六七日,燕息愈加焦急,寝食不安,恨不得当面到赵府去要人,或者到天道教找人来救,可是到哪里找呢,自己也不晓得路径,心想若是有人能救出华为,自己愿意以命抵命。又过了一日,心想:“今晚我也去,也不管那么多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吃过晚饭,一个人坐在桌旁发呆,突然一物打破窗纸落在桌上,燕息吓了一跳,急忙打开窗户,哪有人影?转身走到桌前,看那物乃是纸团,展开一看,上写道:“快走,暴露行踪,赵府前来抓人。”燕息甚是吃惊,不懂暴露甚么行踪,不过晓得情况紧急,不然也不会有人如此警告,抓起床头一个包袱,打开后窗跳了出去,轻轻走到清云客房,轻轻打开窗户,又不敢大声叫,捡起个破瓦罐丢了进去,希望能惊醒他们,也不敢停留,匆匆躲到一边。

清云等人也惊醒了,只是不知所以然,清山道:“师兄,怎么有脚步声,有几人的武功还不弱。”清古道:“快出去吧。”清云懒洋洋地道:“怕甚么,来了就和他们打。”清山见师兄如此说,也来了胆气,打开门,月光下院中站了两人,两人身后站了一排兵丁。一人道:“点火把。”那兵丁点了十来个火把,照耀如白昼。客栈老板、伙计等人见了官兵,拿刀舞剑的,哪敢开门?躲在门后,从门缝往外瞧。

清云怒气冲冲地道:“你们是甚么怪人,前来干甚?”一人道:“你这两个怪物,这两晚到赵府鬼鬼祟祟地干甚?莫不是想偷盗?”清山道:“你们抓了人,藏在哪里?”燕息听到清山如此问,倒吃一惊,担心泄露消息更加难救。那人道:“我们赵府抓的人多着呢,南牢北牢土牢都有,你想找甚鸟人?”清云“啪”地拍自己脑袋,骂道:“奶奶的,天天去找人,怎么未想到去牢里找,真是糊涂。真是岂有此理,师姑也未跟我们说。”

燕息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也深怪自己糊涂,怎么未想到牢房呢?那人怒道:“你两个怪物找几天了?”清云也不介意别人喊他怪物,大概也是听多了,习惯了,笑道:“我算算。”竖起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七地数,答道:“七日了,正好头七。”那人怒道:“甚么头七?你死了老子吗?”清山突然冒出一句:“本来是你头七,你的脑袋在肩上多留了七日。”自己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话,清古清雅以为师兄聪明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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