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愁眉苦脸的回了府,进门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众家奴见此境遇便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一点子不合心意便招来皮肉之苦。相爷也不说话,自是径直去了书房,呆坐在炕上默默抽着水烟,也不招清客相公。
识相的奴才便急急地跑去回禀穆老太太。穆老太太听罢,自是一惊,相爷为相十余年,从未如此失态,今日朝中必有非常之事发生。思虑着,忙起身扶着桃红的手去了书房。
“相爷,劳乏一天了,那边准备了吃食,好歹过去用点。”穆老太太柔声说着。
“有劳太太了。今日烦乱的很,待我平复一下便过去。”相爷说着“你在这边陪着就是了,其他人先下去吧。”众丫头婆子,长随小厮巴是老和尚撞钟巴不得这声,随即便散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了。
相爷伸出手拉太太坐在身边,低声说:“事发了,皇上震怒。”
“可曾处罚于你?”太太大吃一惊。
“那是免不了,虽还在相位,却降了整整三级。”相爷叹着气,挠着脑门。
穆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相爷您想开一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穆尘可也受罚?”
百年相府,赫赫扬扬,一直以来都是赏赐加封,如此贬官前所未有。穆老太太生怕穆尘也受牵连,如若真是如此,自己真正成了罪人。话说娶妻娶贤,自己是怎么个贤惠,当日听信他言,定是要为驸马纳妾,绵延子嗣,真是悔不当初。
“暂时皇上还没有迁怒与他,为夫一力承担下来,穆尘是迫于家规才如此。”
“你估摸着皇上能否不追究穆尘之责?”
“不好说,伴君如伴虎。”
穆老太太软软的瘫坐在炕上,面如土色。
这是,外面传来细细碎的脚步声和嗡嗡的说话声,一丝不悦挂在相爷的脸上,深受扶起了太太,温言道:“没事,没事,虽已降级,却也还是当朝宰相哪里就值得这样悲悲戚戚了?”
“相爷说的是。”穆老太太也知道来着何人,便拿出丝娟拭去了泪痕,端坐在相爷旁边。
掀帘入门,果真是几房姨太太,做哭哭啼啼悲戚状,相爷看着就心烦意乱,随口问道:“几位姨太太这是所为何事?”
三位姨太太才拭去眼泪,三姨太抽泣着说:“听闻相爷今日遭皇上斥责,还被贬官来着,想着相爷日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因为听信妇人之见便遭如此羞辱,奴婢心里难受。”
“哦?这是你们该管的事吗?”相爷怒道。
众人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二姨太太壮着胆子说:“相爷熄怒,姐妹们也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只是想着如此境地大家伙该是想个法子描补描补。”
“哦,怎么个描补法呢?二姨太。”相爷抬头紧盯着二姨太,狠狠的说。
“这,这......”二姨太结结巴巴的说。
“你这是不方便说呢,还是没有主意呢?”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那么多,只是关心相爷的安慰,相府的荣辱。”
二姨太倒是给自己描补的完美无缺。她及其善于察言观色,进门之后便细细的观察相爷和夫人,当她听见相爷恶狠狠的质问怎样描补时便知,此事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大戏尚未开场,不管怎样描补都不是相爷和皇上想要的结局,故而临时改了口,静观其变。
三姨太阴阳怪气的说:“二姐素日里倒是计谋最多,如此关键时刻却也束手无策,我看,不过是个纸老虎,花架子吧。”
二姨太轻飘飘的瞟漂亮一眼三姨太说道:“平日里不过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姐妹们争风吃醋的玩笑方能说上一二,现下这朝廷大事,岂是我一介妇人可染指的?”
三姨太冷笑着说:“要不怎么说你是纸老虎呢,就知道在府里指手画脚,耍心眼,还当有什么本事呢。”
“各位姐妹都各自回房安歇吧。原也没啥大事,外面的事情自有相爷和大少爷料理。”穆老太太说着站起身,扶了相爷往正房走去。几位姨太太丫头也各自散了去。
清泉公主来回在书房里踱步,她希望今日穆尘能过来,却又思量如此一来会不会对当前的大事不利,一直锁着眉头来来回回的走着,心想指派月儿去太太房中看看穆尘是否回府,却怕失了身份惹人笑话。
一阵风吹来,吹醒了她。她心里默默的道:“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相爷官场沉浮几十年,自然有这风度和雅量,反倒是自己显得毛躁了些,清泉自是一笑便也撩开手,命月儿取来琵琶,奏了一曲《十面埋伏》。
奏完,接过月儿捧来的茶盏,抿了一口道:“去西厢房看看二小姐去吧,这会子想她也是闲着。”
说完,清泉想起那日来仪所说之事,便复又纳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着来别院不说还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暗地里闯别院究竟所谓何事?为什么她来大内侍卫却没有察觉?为什么每次都会被来仪看见?清泉被这些乱如麻的为什么困住了,直到月儿过来方回过神来。月儿见状,便说:“公主,奴婢见您心事重重,今儿还是别去看二小姐了,如何?”
清泉点点头,命月儿传四大护卫过来。
书房内,四大护卫垂首立着,清泉背着手站在他们的面前,细细打量着这四个号称高手的大内侍卫。这四个侍卫被公主反复的打量看得不知所措,其中一个高个子,圆脸,浓眉大眼的侍卫说道:“清泉公主,今日传我们四个前来可有事吩咐?在下定尽心竭力办好差事。”
“高展,你们四个是父皇指派给本宫的大内侍卫,据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具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近日本宫的别院可有人来过?”
“回禀公主,除了太太,驸马和新住进的来仪小姐以外,别无他人来过。”那个叫做高展的侍卫说道。
“哦?果真如此?”清泉满腹疑问,说道“那定是本宫看错了。”
“回禀公主,前几日晌午确有人来过,等在下和赵远追出去的时候已然没了踪影。”
“章文华,当时为什么不报?”公主严厉的问道。
四大护卫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言声。清泉一连说了几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