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朝中政事表面上看是清明盛世,实际上却早已是暗流涌动,处处暗礁。逸亲王明着效忠皇上,尽心办差,暗地里掣肘新政,结党营私,蓄养死士,觊觎九五大位,妄图有朝一日取而代之。沈天辰居功自傲,目无国法君上,飞扬跋扈,早已惹的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这几日,更是频繁调动兵马佐将,步步紧逼。
这日早朝,皇上突然雷霆之怒,当着诸位亲贵大臣等人发难于穆相。
只见穆相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面红耳赤,汗珠子顺着鬓角直往下流,皇上那边却还咄咄逼人。
皇上咬着一口细碎的白牙,吁吁喘着气,端起****呷了一口,放下杯子,疾言厉色的说道:“这满朝文武焉有人如你这般?阴奉阳违,欺君罔上,置皇家颜面如草芥,朕今日不罚你,你便不知天家威严。国相穆凌云着将为四品,仍在相位,以观后效。”说罢,气咻咻的回了坐在龙椅上。
穆相磕头如捣蒜,连声说着:“罪臣谢主隆恩!”
一时间殿内静默。皇上四下打量着诸臣工,却不言语,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皇上一阵怒气惊得诸臣脊背发凉,不敢言声。此时,见皇上恢复平静,方才陆陆续续回禀各部各司事宜。
朝罢,皇上觉得腻歪透了,命苏公公摆驾朝凤殿。按理皇贵妃不宜入住此宫,却因皇上宠爱,却也就当得。朝凤殿离养心殿不远,每每皇上心烦意乱之时总缓步移驾至此。皇贵妃素爱娴静,不似别个深宫夫人爱嚼舌根,又熟读史书,懂得进退,虽已年老色驰不如年轻嫔妃貌美却圣宠不断。
皇上信步而来,却见皇贵妃坐在榻上缝制新衣,明黄苏绸上绣着蛟龙栩栩如生,祥云五彩缤纷,蛟龙驾着祥云欲冲破云霄。皇贵妃见皇上已到跟前,来不及跪拜行礼,便福了一福说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微微笑着,拿过尚未缝好的衣裳,仔细的看了又看,然后说:“这新衣制得精巧,有劳皇贵妃了。”
皇贵妃嫣然一笑道:“臣妾笨手笨脚的哪里就精巧了,不过是皇上偏爱罢了。”
“爱妃若说笨,这世间女子哪个敢说聪明?”皇上盯着皇贵妃眉开眼笑,缓缓说着。
“皇上今儿过来真是来打趣臣妾的。”说着,便捧起雪莲姑姑送来的茶盏给皇上。
皇上接过茶,尝了一口道:“好茶。有股菊花香,余了倒是满口清香。”
“这是去年收集的菊花上的露水,命人装在罐子里埋在地下封存起来,今日刚刚刨出来开了烹茶。”
“嗯,皇贵妃好雅兴!若这后宫嫔妃人人都如你这般,朕的后宫就和睦了。”
“皇后娘娘为后宫之首,母仪天下,是后宫诸嫔妃表率,臣妾也不过是谨遵皇后娘娘懿旨罢了。”
皇上见皇贵妃这样谦卑谨慎便也转了话题,问道:“那日清泉伤心的紧,看她那样伤心欲绝,朕气愤难平,今日治了穆相之罪,这罪他的确当得起。”
“皇上,这前朝国事按理臣妾不当问,但是,这因公主而起,臣妾便问一两句,请皇上赎罪。”皇贵妃小心翼翼的问。
“嘿嘿,嘿嘿。”皇上只是笑着,并没有答话。皇贵妃心明,便缄口不言,也附和着微微一笑便罢了。
“清泉这孩子也是,易地而处,穆相的苦衷便也不难理解。穆相只一独子,却仍无所出,自然会纳妾娶亲,难不成真让穆家香火断在穆尘手中?”皇贵妃已知事已至此并无转圜之余地,便温言劝解着皇上。
皇上自然明白皇贵妃之心意,便笑着说:“你说的在理。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公主好生委屈呢。”
“清泉虽贵为公主,却也得遵从妇道。在家从父,出家从夫,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想开了便也不觉委屈。我看也是驸马平日里太骄纵她了些。”
这时,苏公公进来报:“启禀皇上,岳亲王和安亲王在养心殿求见。”
“嗯。昨儿个命安亲王和岳亲王来见朕,忙了一早上倒是给忘了。”说完,起身就走。
“臣妾恭送皇上。”皇贵妃并众人施礼送走了皇上。
没过多久,皇上便阔步进入养心殿,两位亲王行了跪拜大礼,道了万福金安,便垂手立着,恭听皇上的聆讯。
皇上却说“赐坐”,苏公公一听便忙忙搬绣墩过来,请二位王爷安坐。
“别那么拘谨,这里并无外臣,更无言官御史,不过自家兄弟闲话家常,别那么拘着。”皇上笑着说。
“是!”二位王爷异口同声的说道。
“老五初夏才从军中归来,前会禀报军中诸事皆安顺妥当,朕心甚慰。如此功劳,当以嘉许。你如今也是亲王,朕想着母随子贵,你娘乐嫔就追封为妃,迁入妃陵。”
“谢皇上!如此殊荣,臣弟定当尽心竭力守护边疆,效忠皇上。”岳亲王激动地说。
岳亲王因亲生母亲出生不高,自幼深受诸皇子的欺凌侮辱,幼时便得当今圣上与其母亲的护佑。十几年风风雨雨的夺嫡之战,岳亲王始终自持中立,尽心竭力当差办事,练兵打仗,其身份从一个毫不起眼的皇子晋为亲王,其母也一步步追封为妃,这其中的不易和辛酸自是无人知晓。至今日逸亲王与沈天辰不敢拉拢岳亲王,和这不可说关系不重大。
“如今你已是这般出息,总算扬眉吐气了。这些年,你战功赫赫,却不居功自傲,这一点无人能及。”皇上说着,踱着方步。
安亲王接着皇上的话说道:“五哥治军有方,军中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真正的虎狼之师。弟弟有一想法,不知妥当与否。”
“哦?七弟倒是说来听上一听。”安亲王好奇的问。
“嗯,”安亲王沉吟了片刻又说,“话到嘴边臣弟又给说不清楚了,这样,回府我拟个章程再请教五哥。这样妥当一些。”说完,哈哈一笑。
岳亲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故而安亲王才是这般,想必过几日便会有详细的条陈出来,免不了君臣三人再议,便也解嘲道:“七弟,这是故弄玄虚呢吧,那哥哥就等着你周详的章程。”
皇上明白,安亲王自有他的妙算,只是需要得到他的首肯。便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