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穆凌云一路前思后想,终是没有揣度明白皇上的心意。“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相爷自是再明白不过了,看看历朝历代的将相重臣,昨日还是加冕进爵,明日竟是阶下之囚。相爷思想着,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在养心殿相爷本指望借公主进宫谨见的机会,在皇贵妃娘娘哪里探探口风,好知道皇上到底作何打算,却被皇上拒绝了。看来,穆尘这个御前第一带刀侍卫不能再闲赋在家了,该是早日上朝才是,要不然朝中之事,两眼一抹黑,这是万万不成的。一下又想到昨日自己狠心家法处置了穆尘也不知道明天能否去当值上朝,如此种种,竟是折腾的当朝相爷心如乱麻。
晚饭过后,相爷问今日大少爷和公主的情形。太太道:“穆尘到底是身子底子好,身子也无大碍,晨起的时候仍是去了武场练剑习武,早饭后,一个多时辰都在书房读书。”
相爷听了,心里方觉得宽慰。便说明日穆尘该去上朝当值的事情。说着,便命丫头去请大少爷过来。
随后和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事务,穆老太太徐徐到来,相爷听了不住地点头。
“家事有你料理,本相也放心,无顾虑,原也是放心的,只是最近沈家小姐刚刚进门,公主又是金枝玉叶,又都是年轻人,怕是闹出什么乱子来。”
“相爷放心,公主谦和宽容,我看沈家小姐也是个懂事的,不会出生出什么事端。”
说着,穆尘进来请了安,便恭恭敬敬垂立在父亲身后。
“穆尘,你闲赋在家有些日子了,府里的事情也理出头绪,该是进宫为皇上分忧了。”
“是。”穆尘应着。
“穆尘,最近你可曾耳闻关于沈将军府里的传言?”
“沈大将军一品军候,军功显赫,方得胜回朝,月前皇上和诸位亲王商议封异姓亲王。”
“这才是真正的荣宠,历朝历代异姓封王的怕是没有几个吧?”穆老太太插言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相爷瞥了一眼穆老太太,轻蔑的说。
穆老太太略显尴尬,毕竟在儿子面前被丈夫抢白确实很打脸。
“穆尘,随我到书房来。”
说完,便起身就走。没有几步复有折转身子回来,嘱咐道:“得空的时候去看看公主,陪陪她。”
“是!方才说要过去,已经吩咐桃红准备些公主素日爱吃的点心,料想也该齐全了。”
相爷吩咐身边的长随请府里的清客相公到书房议事,长随一边连声答应着一边出门去了。
相爷拍着脑门在房内来回踱步,穆尘想问又不敢问,定定坐着又觉得冷场,便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来看。
“穆尘,近日风向有些子不对。和沈府的联姻终究是错了。原本就不该瞒着皇上娶沈家丫头进门。若是这沈天辰坏了事那可就大事不妙,要论罪就不单单只是欺君了。”
“父亲,儿子也觉得沈大将军功高震主,皇上已经有所忌惮了。让事情更糟的是,沈大将军不仅不知收敛,而且居功自傲。”
相爷听着穆尘的分析,频频点头。无奈自己怀里揣了个烫手的山芋不知该如何处置。
“穆尘,公主对沈家养女进门心里可有不痛快?”相爷明知故问。千年狐狸不知作何打算,不管是论理还是论礼,作为公爹万不能打听儿媳妇闺房私事。
“啊?”穆尘听得莫名其妙,心里紧紧的抓了一下。
“哦,没事!公主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她的喜怒哀乐事关皇家颜面,更是关乎咱相爷的生死安危,为父问问也不算违礼。”
“素心进门,公主虽然伤心却也无能为力。近日虽有些郁结,过些时日,自然就雨过天晴了。”
相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是,府里十几名清客相公陆陆续续进门了,站成两排,作揖行礼。相爷携穆尘还礼让座。
落座之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相爷的身上。
相爷自是把近日进宫种种与众人说了,诸相公各抒己见,一时房内好不热闹。有的献计于相爷上书皇上弹劾沈天辰,建议皇上查实罪行,削爵罢官;有人为相爷出谋上书皇上力保沈大将军,毕竟穆沈两府现在是儿女亲家,骨肉相连。一时间,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相爷只得从中调停方制止了争吵。
相爷这边刚刚调停了一场争论,看似清客相公条陈建议不少,实际上却一个也不得采用。于是,便闷闷地散了去。
“穆尘,这几日晚间你还是宿在公主的清泉别院吧!”
穆尘又被相爷的嘱咐惊呆了。暗自沉思,父亲今日回府是怎么了,竟关心起来这些闺房琐事,确实不应该。虽这样想着,却也是应了。
却说沈家小姐自进相府以来,头三日穆家少爷陪伴左右不离身边,外人看着恩爱非常,新婚燕尔。谁能料想,三日过后,穆大少爷却不知行踪。沈家小姐不顾礼义廉耻自跑去太太房子打听下落,拱火撩拨竟是毫无作用。洞房花烛夜新郎不行“周公之礼”更是闻所未闻。
但沈素心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她是将门虎女,素有“女诸葛”之称,这些寻常女子的灭顶之灾与她而言却是小事一桩,小菜一碟。
在公主回府第二日,她便自作主张携着丫头婆子,端着金石、绸缎、翡翠,珊瑚等宝物拜见公主去了。
“参见公主殿下!”素心袅袅婷婷移步过去,轻言道。
“免礼!”公主淡淡的说。
“素心冒昧叨扰,请公主宽恕!素心这样前来叨扰与礼不和,但素心实在仰慕公主绝代风华,竟是顾不得规矩礼节,请公主看在你我同侍大少爷的份上,望海涵。”
“同在屋檐下,虽说不该有这样生分的话,但,这人多嘴杂,传扬出去,毕竟有损沈大将军府和相府的颜面,日后该守的规矩礼节还是得守,万不可乱了分寸,失了礼数,白白落了别人把柄,叫人耻笑。”
沈素心有“女诸葛”之称,清泉公主已有耳闻。当日同意穆尘纳妾也是没有将小妾,丫头,姨太太之流放在眼里的缘故,不成想,今日“女诸葛”便来挑战当朝公主。公主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更是熟背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最重要的是,未出阁时更是常常为皇上誊写奏章节略,为国事分忧操劳,这头更不是吃素的。
“素心谨遵公主教诲!”
素心听了昨日公主回府以后的情形,便断定清泉公主在相府的地位并不多么尊贵和荣宠。今日一早便做好准备过来别院试探公主这潭水到底多深多浅。没料到,公主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厉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