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德中学府一事后，学府里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学生不再打架，风纪委闲得发慌，就连开会的休息室里，也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所有人都在备战，包括展卫。只是，别人都在修炼玄术，他却是在看柳雪姬削木。
刻木，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事。但刻木时还需控制旋转的玄力，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陀螺玄力，是以高速旋转的方式进行加速，进而释放。因为高速旋转，玄力本身就很不稳定，更别提还要利用陀螺玄力在陀螺上刻出平滑的纹理。一旦出现一丝波动，就会毁掉陀螺，前功尽弃。
一切构思，全部源于在德中学府时劈向老师的一刀。
那一刀，很平稳。但他却控制得很辛苦，以致砍过七人后，再不敢向府内迈进一步。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那一战却让他明白，他的陀螺玄力并不完美。最大的缺陷，就是稳定。
西派玄术，讲求威力强劲，无论多么高明的玄术，也是以威力为先。再有特色的玄术，没有威力，也只是小打小闹，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焚天神诀却是与西派玄术相反。它威力奇大，但比之顶尖的玄术，却又差了一筹。
焚天神诀威力不算顶尖，却能在玄术界中排进前十，连昔日的刀神莫秋也为之向往，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焚天神诀给展卫的最大感触，是一盘棋。
每一步走的棋子，都有它的用意。每一剑，都有别人所不理解的深意。精妙，繁杂，很难捉摸。直到最后爆发出来，才能理会这盘棋是怎么走的。
如此细致的玄术，不仅西派，东派也是少之又少。夹杂了东西两派理念的焚天神诀，俨然是走在时代的前端。
也正是因此，展卫才更不敢怠慢。
他不适合焚天神诀，但他却在吸取焚天神诀中所包含的东西。最精妙的部分已经展现在他面前，而剩下的，就是融合。
陀螺玄力很不稳定，而焚天神诀需要的，却是绝对稳定。它太过细致，以致一个分心，都有可能造成不可磨灭的后果。
他不想放弃焚天神诀，更不愿放弃陀螺玄力。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控制。控制陀螺玄力适应焚天神诀，控制焚天神诀与陀螺玄力更近一步。
很难，但不是不可能。
他默默地看着，看着在柳雪姬手中不住旋转的木陀螺，心潮起伏。正当他想得入神，眼前的木陀螺忽然啪的一声，碎了。
柳雪姬叹了口气。她虽然尽最大努力控制，但到底还是失败了。
“太难了！”她沮丧道。
她完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听展卫的话，坐在这里乖乖地刻一天木头。这要放在以前，是几乎不可能的。
她不由想到，在幼年觉醒天纹时，父亲那充满欣喜的双眼，她同样难以忘记当自己被迫离家时，抱的是怎样一种心情。
玄术！全是这该死的玄术！
她的天赋并不差，只是在幼年受到父亲太多教导，修炼玄术时，自然而然就成了例行公事。她不想付出太多努力，只因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一定要使自己变得更强。
现在，她依然在修炼玄术，只是再不像刚开始那么排斥。她再也找不到以前平平淡淡的感觉，她也想不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命。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学，一定要在玄术大赛上，不再平凡地走一遭。
然而，结果令她沮丧。二人对着木陀螺已经刻了一天，却没有丝毫成果，让她信心大挫。她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做到。
展卫却显得很平静。陀螺玄力对玄术者的控制水平要求极高，即使是他也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更别提柳雪姬了。
他摸出一个新的陀螺，放在桌上。柳雪姬看了他一眼，顺手接过，继续雕刻。
失败。
失败。
柳雪姬有些气馁。她烦躁地挥挥手，将陀螺打成粉碎。
“这样不行。”展卫突然说。
“你有什么办法？”
“换个玄铁。”
柳雪姬面色更苦：“我刻不动。”
展卫淡淡道：“陀螺玄力可以做到。”
柳雪姬一脸不信。陀螺玄力的不稳定是她亲眼目睹的，但威力如何，她却从未见过。
二人又出了学府，在闹市中大肆搜罗，直到将随身的袋子装满，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宿舍。柳雪姬拿起棱角分明的玄铁石，试着用双手捏了捏，竟是纹丝不动。
玄铁石是由玄铁矿提炼而来，这批玄铁石纯度不高，但硬度却并非平常铁块可比。
展卫丢给她一柄刻刀，自己也拿起一块，小心地镌刻起来。
劈碎玄铁石，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在入学做测试时，他便能用木刀劈成一扇纯度约30%左右的玄铁门。如今面对一颗纯度更低的玄铁石，他自是得心应手。
敛性质的玄力，虽然没有放声势浩大，可破坏力却丝毫不减，甚至更胜一筹。而有了陀螺玄力，威力更是直追四阶天纹。
相比之下，柳雪姬则是磕磕绊绊，无比辛苦。这批玄铁石纯度不高，却也不是二阶玄术者可以轻易破坏的，只有用陀螺玄力，才可以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半小时后，展卫已完成第一颗。他将刻好的陀螺放在桌上，却没有再拿，而是盯着柳雪姬的动作。等柳雪姬完成，已是一小时后的事情了。
“很难。”柳雪姬下了结论。
展卫点点头：“比木头简单。”
再好的木头也是木头，在玄术者手中，不比一张白纸来得脆弱。而玄铁石天生的高硬度，使威力强劲的陀螺玄力有了用武之地。
柳雪姬点头附和。她想了想，说道：“我听父亲说过，每一个天纹都有它自己的意义。或许，我们差的是这一步。”
展卫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她。柳雪姬挽起袖子，将自己的天纹露给他看。手中却是蓝芒一闪，一朵幽蓝色的三叶雪花在空中凝结，伴随着飘零的雪花，落在她手上。柳雪姬挥动雪花，竟是在空气中划过一条冰痕。桌上的玄铁石瞬间冻结，只听啪的一声，炸成粉碎。
雪花体形奇大，直径足有一米左右，厚度也是高得不可思议。但在柳雪姬手中，却举重若轻，仿佛没有丝毫重量。
她凝聚玄力，雪花缓缓旋转，由慢而快。到最后，竟是发出簌簌的风声，空气中的温度也随之骤降。终于，啪的一声，雪花在她手中炸为粉碎。
柳雪姬苦笑：“我到现在还不明白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每个天纹都有所不同，都有它自己的意义。但过了十三年，我依然没有参透里面的玄奥。否则，就算我用陀螺玄力使它旋转，它也不会就此消散的。”
她满脸苦涩，展卫却是眼睛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