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使用陀螺玄力,它也不会消散?
柳雪姬并没有察觉,她所修习的,正是一种极为稳定的玄术。而这,也是展卫所追求的。
他不会这种技巧,更不会企图在柳雪姬身上寻找答案。玄术,是玄术者最大的秘密。无论有心还是无心,都有可能被人看做挑衅。他与柳雪姬走得虽近,却也不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但是,柳雪姬的理论却为他带来一丝灵感。如果将玄力以天纹的方式在体内运转,并加以旋转,那输出的会不会就是陀螺玄力?
他闭上双眼,试着将体内的玄力凝成莲花状。随后,又睁开眼睛,神色古怪。
并不是无法做到,而是太过轻易,容易得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整个过程,简直可以用水到渠成来叙述。
莫非,天纹才是玄力的最佳运转方式?
他试着在玄铁石上使用玄力。这次,他不再控制,而是直接将玄力注入刻刀,想看看它会有什么反应。
高速旋转的玄力,几乎是在他注入的同一时间,便已爆发出来。他压抑着激动,在玄铁石上刻下第一刀。
很慢,也很轻松。
失败!
留下的线条深浅不一,参差不齐,像是拙劣的樵夫劈柴,难看不已。但他不以为意,因为这不是玄力的问题,而是他的情绪。
刻木,需要的是平和的心境。而他却一直处在发现新方法的激动中,又怎么可能刻得下去?
他缓了口气,拿起一块新的玄铁石,继续镌刻。
他很少有激动的时候,这一变故,立即吸引了柳雪姬的目光。她立即住嘴不说,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陀螺。
他忙碌地镌刻着,表情极为认真。而这一刻,就是刻了十分钟。
成了!
他将玄铁陀螺放在桌面上,轻轻一转,陀螺便滴溜溜地旋转起来。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拍案沉吼:“成了!”
输出陀螺玄力,比他想象中更容易。将体内的玄力以天纹的形式凝聚,随后又使用陀螺转的方式高速旋转,输出的陀螺玄力就像释放最基本的玄光,简单而又直接。
“什么成了?”柳雪姬却问。
“天纹,陀螺玄力!”展卫说道。
柳雪姬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在体内凝聚的天纹状玄力,再加以陀螺转的方式,输出更简单更稳定!”展卫一气说出他的感想。
柳雪姬神色一喜,连忙试验起来。十多分钟后,又一个玄铁陀螺放在桌面上,滴溜溜地旋转着。
“成了!”她激动不已,竟是向展卫扑去。展卫一愣,连忙用双手接住。柳雪姬在他怀中又叫又跳,平日里的矜持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喜极的疯狂。
“成了!成了!”
里间传来的吵嚷声,很快惊醒了门外的肖风。他不耐烦地拉开房门,正看到二人以一个暧昧的姿势相互拥抱着,又叫又跳,不由呆住。
“咳!你们继续,继续……”
房门咣地拉上,惊醒了正处在极度兴奋中的柳雪姬。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多胆大。
她连忙推开展卫,不自然地扭过了头,展卫神色如故。
他摸出一个木陀螺,放在桌上,直视柳雪姬。对方点点头,立即趴在桌上忙碌起来。
真正的试验,才刚刚开始。
正当二人为找到新的突破口激动不已时,外界却是一片平静。吵嚷的学生不见了,守在学府维持治安的风纪委不见了,所有人都躲在宿舍里,默默地尽着最后一分努力。而在这寂静的死水之下,有一股风暴酝酿。
“殿下。”苍海站在明哲身后,默默垂首,语气谦恭。
明哲静静地望着窗外,仿佛手下的最强刺客只是个透明人。他头也不回地道:“失败了?”
“是……”
明哲眼皮微跳,淡淡道:“有太子庇护,曲家能逃一难,不值得稀奇。”
苍海默默地听着,身形微躬。
“还有谁活着?”
“曲菁。”
明哲眼皮再跳。苍海连忙道:“殿下请放心,她虽然是五阶高手,但到底不过是个普通玄术者。就算有太子扶持,也很难在曲家立足。”
“是吗?”明哲冷笑道:“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嘴里说着万幸,语气却冷酷无比。苍海连忙低头,背上冷汗迭出。他解释道:“曲菁没有双足金乌的传承,曲家的长老不可能承认她。更何况,她还是个女……”
“够了!”明哲蓦然冷喝,苍海迅速闭嘴。
他眼皮狂跳,额上青筋暴起,犹自带着一分狰狞的笑意:“输了就是输了,德城这块地盘,大不了让给他就是!”
苍海大惊:“殿下……”
明哲看向他,目光是幽幽的。苍海略一停顿,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冷笑着,像是说给苍海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花了足足十七年,也只能在天纹协会下忍气吞声。他明雷贵为太子,那也不过是在骨头上找肉。有凌日和坎罗坐镇,我倒要看看,他明雷怎么啃下这块骨头!”
苍海犹豫道:“殿下,如果我们舍弃展卫,倒也不一定会把曲家推向太子那边。至少,他们可以保持中立。”
明哲冷冷道:“你是要我对他失信?”
苍海立即住嘴。
他舒缓语气,淡淡道:“我明哲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负他一个字。苍海,你记清楚了?”
“是!”
“展卫不能死。从现在开始,由你亲自负责他的安全。若是有一分差池,就算我肯留手,他也会要了你的命!”
苍海神色惶恐:“是!”
风云卷动不息,紧闭的窗内,也是一片寒冷。他静静地看着夕阳,任由黄昏打在身上,将自己映得一片金黄。苍海看着他,目光饱含敬畏,宛若在看一尊神祗。
“风大了。”他轻轻地说。
苍海看向窗外,偌大的花园中已是满布萧条。独有一分寒风,在空气中流动不息。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掌,倏地,用力握紧。
“明雷,到这一步,我可不会再让你了。”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说给风听。擦得锃亮的窗户映出他的脸色,宁静,而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