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林静风幽的山谷里流水潺潺,白色的油桐花飘落漫天,如雪一般覆盖在草地上,除了天气晴朗之外,这座山谷仿佛已经进入了冬季般,白茫茫一片。
风云溪坐在溪流旁,目光涣散的看着顺水漂流的白色花瓣,皱眉:“他还好吗?”
最近她一直魂不守舍,脑海里全是流岚乱浴血的身影……
“云溪。”
颜且殇走到风云溪的身边蹲下,看了看她,抬手抚平了她皱着的眉:“放心吧,天界的药君仙丹多得是,随便一颗便能把死的医成活的。”
在他们都知道风云溪喜欢上天界元帅流岚乱后并没有劝风云溪放弃这段恋情,反而……
“太好了!云溪有喜欢的人了!”
“一辈子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已是不易,况且他还愿意冒险救你。”
“云溪为了我们已经牺牲得够多了,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无论姐姐喜欢上谁,花澜都会第一个支持姐姐的!”
“只不过……他需要放弃天界元帅这个位置才能和你在一起呢。”
……
风云溪低头:“……”天人两隔,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颜且殇看着她苍白的脸,叹气站了起来,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道:“好了,现在你是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不然怎么去天界抢回你男人?”
貌似后面那句话极为有用,风云溪回神,乖乖跟颜且殇回了一间明显才刚建成没多久的木屋。
木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大桌子,八张椅子,八张床,一个药罐……
因为他们来到这里后都是早出晚归为风云溪采药,颜且殇留下看管风云溪。什么衣食住目前都没有风云溪重要。
“我们谁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云溪。”里齐在离木屋还有百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对同样面色凝重的五人嘱咐道。
他们都低下了头,手紧攥着背篓的藤条,不语。
她好不容易有时间修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或许,他们注定有缘无分吧。
“喂,你们都站在那干嘛?”
颜且殇走出木屋时看到他们六人背着背篓站在夕阳下好像在讨论什么,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在开口说话,不禁疑惑的向他们喊道。
六人纷纷回神,里齐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于是便都换上了笑脸走了回去,虽然笑脸有些僵硬。
里齐回道:“没事,只是在讨论今天采到了什么草药。”
——天界天牢——
流岚乱被金甲神兵押进天牢的时候,原本充满死气、行刑时痛苦的呐喊声、狱卒逼囚犯招供的胁迫声的天牢,竟离奇的静了那么一刻。
流岚乱双脚上拷着的铁链摩擦着天牢黑色的地板,在天牢中寂静的回响着。黑漆漆的牢房里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接连睁开,如入夜后一盏盏亮起的灯,往从牢房外的走道上走过的流岚乱望去。
一刻之后,牢房里突然爆发出了疯狂的大笑声。
“流岚乱!哈哈哈哈,天界元帅竟然被抓进了天牢!是不是老子的诅咒灵验了?”
“有生之年能见到曾经为天界兢兢业业抓捕我们的他如今被天界的人押进来,就算现在死也无憾了!看来苍天有眼啊!”
“早就说过,天界的走狗都威风不了一世!”
“哟,咱的天界元帅犯了啥罪呀?竟比您以前立下的功劳还大?啊哈哈哈——”
“呵呵呵,要不要合伙闯出这天牢?我们可以既往不咎的~”
流岚乱的实力天牢里一半左右的囚犯都曾见识过,如果能拉他入伙,以前不敢想的事,现在就有可能成功!
“桀桀桀……”
“啪”、“啪”、“啪”……
狱卒一脸怒色的站在牢房外的通道上,挥起长鞭扫在了两旁的黑铁牢门上,一臂之粗的黑铁柱牢门都颤得仿若要倒了一样。狱卒怒斥道:“谁再吵就送谁一鞭震魂鞭!”
“……”
狱卒吼完,牢房就安静了。
震魂鞭,顾名思义,抽在肉体上就如同抽打在灵魂上一样,灵魂的疼痛远比肉体上的疼痛要强烈得多,有些囚犯只挨了一鞭就魂飞魄散了。
流岚乱被带往了牢房的最深处。牢房越往里越坚固,关押的囚犯也越不好惹,刚进来的时候能瞥见一个牢房里关着十几二十个囚犯,往里则越来越少,他被单独关押了起来,旁边的牢房有的空着,有的只关着一名囚犯。
牢房里阴暗潮湿,又不通风,硬邦邦的铁床上铺着一床散发着霉腐气的被子。
流岚乱冷笑了一下将被子扔到地上,然后仰躺在铁床上闭目养神。
“这种破地方……怪不得进来的时候那么多囚犯都一副要将我碎尸万段的表情。”
曾经没有仗打的时候他就去抓逃犯,后来抓着抓着没意思了就改去云游四海……
果然太厉害的人是会孤独的,不过……自从遇见一个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后,就不再懂得孤独为何物了……这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呢……
第二天
“元帅,小童来给元帅送药了。”
仙童站在牢房外,泪眼婆娑的对牢内仰躺着一手搭在额头上的流岚乱喊道。
流岚乱一动未动,语气疏离:“为什么是你来,而不是药君?不用假惺惺的,我能落得现在的这种境遇,都是拜你所赐,怪只怪我用人不淑。”自己除了告诉过他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最不像敌人的敌人之外,谁也没提过,除了他告密给天帝之外,还能有谁!幸好当时没告诉他自己喜欢上的是谁,不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押上诛仙台了。
仙童手中攥着药盒,因为流岚乱的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低着,泪水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元帅,对不起,小童不是有意的,小童只是想劝元帅回头是岸,妖魔真的会害了元帅的……”
“劝?”流岚乱闭着的眼睛微微睁起,深邃的眼睛闪着凌厉而寒冷的光,嘴边噙着一抹冷笑:“你有劝过?我怎么没有哪怕一丝的印象?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仙童的脸埋在了阴影里,对着流岚乱磕了三个响头,每磕一次便说一声:“元帅,对不起,是小童错了!”
黑色的地板上留下了一块更黑的印记,血蜿蜒的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他用青色的衣袖擦了擦眼角混合着鲜血的泪水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等等。”流岚乱突然喊住了他。
仙童以为流岚乱相信他了,便满怀希翼的停住了脚步回头。
流岚乱冰冷的说:“把药拿走,我不会用的,谁知道你送的是不是毒药。”
仙童脸上正在绽开的笑因为流岚乱的话而僵住了:“可是元帅,你的伤……”
“我还没那么脆弱。”
流岚乱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不再理他了。
仙童的嘴角弯了下来,失落的垂眸答道:“是……”
他走回刚才跪下的地方,将地上的药盒拿了起来,看了看背对着他的流岚乱,神色莫辨的走了。
“……”流岚乱咬牙抚着开始裂开的伤口,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