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年我在一家医院里实习,实习期间我接手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女患者。
申请护理的单子上有病患监护人的签字,洋洋洒洒地写着两个字:尉迟。
我曾经想过千种万种我与他分手后重遇的情景,独独没有这一种。
我的心里有疑问,他本该在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怎么会在三年后又回到了这个城市?或许,这个人并不是他。
我索性戴上口罩去了病房,但里面空无一人。
“她和男朋友去楼下散步了。”路过的护士告诉我。
在一株新开的梨树下我看到了他,他与一个短发齐肩的女孩坐在一张长椅上,两人互相望着彼此,正在谈话。
我的眼皮不由得一跳,时隔三年,竟然真的是尉迟。
我和尉迟当初为了在一起,彼此努力进了同一所高中。高一分班,我读文科,理科成绩优异的他果断弃理从文。与此同时,沈安从初中便开始追随我们的步伐,天南地北,时间为证,三人便建立起坚不可摧的情谊。
当时我和尉迟身高合适,样貌般配,父母认可,审美观、话题,无一不相投。
“你们真是绝配。”同学们都这样说。
身为当事人的我们都会故作腼腆地回应着,而落单的沈安则会突然陷入沉默。
即便我们三人谁都没有挑明,但是谁都知道。
那时候我选择了尉迟,这兴许对沈安已是一种伤害。
转眼面临填写大学志愿的时候,尉迟分数比我高出了许多,却仍填写了我所报的学校。大一生活一切按部就班。
直到大二开学之际,尉迟突然拿起了行李对我说:“唐晚,你记得我很久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愣了愣,我只记得他为了能与我在一起,多少个临考前的夜晚都尽心帮我复习,只记得他执拗地填报和我的学校,只为了和我在一起。
“我想在未来有一天可以走遍所有的远方。”他问,“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我反问他:“那你愿意放弃梦想,陪我一起吗?”在我看来,他的想法简直荒唐极了。
而向来果断的他却迟疑了,这便是答案,这便成了我们就此分别的理由。
我以为他或许会留下来,或许半路折返,可等了三天,等到的却是沈安说“他带着行李去旅行了”。
沈安以为我或许会去追随他,又或许会打电话哭着挽留他,可我最终却洒脱地说:“Letitgo!”
那大抵是出于一种年少时的好胜心。他既无法为我放弃他的梦想,那我也无法在现实面前舍弃我的未来。彼此心里总是不甘心自己付出的感情比对方更多,但现在看来,我和他兴许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对方。
我们长达五年的爱情长跑就此告一段落,尉迟离开的这四年中我失去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他如同空气般不存在,却又如同空气存在于我生活的每一寸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