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你还是来上学了。
只是,你真的变了许多。
你好似仍然执着于粉色与埃菲尔铁塔,但是,你决不是刻意,而是因为你的父亲去世后经济更加困顿,也因为你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功课上而无暇顾及衣服鞋帽的更换。
上课的时候,你不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师,专注而认真。下课的时候,也不似以前欢快地打闹了,一直在做题,偶尔看一眼窗外。
窗外就是操场,偶尔杨书贺会在那里打篮球。他的篮球打得不错,成绩不错,身材也不错,脸也不错,在女生们悄悄评出的校草名单里,也算上得了榜。
与杨书贺相比,我真的平凡许多,穿普通的球鞋用普通的笔,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不言不语,班上甚至鲜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更别说知道我是暴发户的儿子了。
我经常在教室里画铁塔,我希望你能像上次一样,哇的一声惊呼着跑过来,把我画的画全都要走,嚷嚷着说等我出名后你要拿去卖。
可是,你没有。
你更多地用心于功课。你的成绩在一点一点地往上走。你开始在测验里挤进班里的前十,然后是前三,然后你挤进了年级前五十,再然后你的名字仍然在那张每次考试后必更新的年级成绩表上一点一点往上挪,终于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挪到了最高的位置。
姚卉卉,我感觉不好。特别不好,这就像我眼睁睁地看见原本便有着天使般光辉的你,从背上一点一点地长出了巨大而又有力的翅膀。
我知道你马上就要飞走了。
很远很远,遥不可及。
我试图像你一样,专心用功于功课。但我慢慢明白我不是那样的料,我是花钱上的高中,你是考上来的。你不但聪明灵敏,而且专注而执着。而我智商一般基础又差,更可悲的是不管做任何事,从小就是三分钟热度,家里发达这两年,我学了不少东西,可我虽会一点钢琴吉他会一点书法绘画会一点英语奥数甚至会一点拉丁舞,但是,我没有哪一样是因为坚持而精通的。
高三开学,老师自动忘记了你的前两次处分,把你当成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在开学第一天就给了你特权:你可以选择位子与同桌。
你从原来的座位上站起来,环视教室一周的时候,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我觉得你马上就要展开巨大的翅膀,扑棱棱地飞向天际。
你拿着书名,走到我的旁边,你对杨书贺说:“滚。”
杨书贺收拾书包站起来的时候,有点儿小尴尬。两年过去,你对他有好感而他喜欢苏莲的事,虽然并没有大张旗鼓,但亦没有秘而不宣,很多人都见到过在他跟在苏莲身后献殷勤的时候,你伤感而又倔强的眼神。
你唯一会笑的时候,就是在成绩发下来的时候。因为发成绩的时候,苏莲会为自己远不如你的分数而郁闷伤心,任杨书贺如何劝慰讨好都会苦着脸好几天。
为了追赶你,我有点儿慌不择路。
我报了许多补习班,每天疲于奔命,但收效甚微。
课堂上,你在其他同学服气而又不忿的低呼声中第一个完成了问题,第一个做完了卷子,第一个背完了长长的英语课文的时候,我低落如尘底之蚁。
在这坐了八十三个人的教室里,我离你最近。但是,我无法改变自己已经离你越来越远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