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的雨已经停了两三日,可住在祥安寺的易渊等人却迟迟未离去。
穆平鸿想着自家的娇妻,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雨停了,主子为何不离开南越?”主子实在是过于反常了,按理,雨停了,他们便该即刻启程,返回东魏,如今却一拖再拖。
易渊手中的笔未曾放下,倒是笑出了声,“一个娇妻竟然把你急成这样?朕也有美眷无数,朕都不急。”
穆平鸿瞬间被噎住了,悻悻地退出房里,心里却在念叨着,您自是不急,反正您平常看腻了那些莺莺燕燕,可我不同。
苏子湛看着穆平鸿的表情,知道他八成是被赶出来了,但也没多管闲事,兀自进了屋。他此次来,可不是为了穆平鸿那个呆子。
“你可真无聊,居然练起了字。”
易渊放下笔,抬头望过去,“你这几日到哪里逍遥快活,我都没问。只不过是见自己书法有些生疏,练一下,倒被你按了个无聊的名头。”
苏子湛坐到榻上,漫不经心地回道,“我也是无聊得很。这燕都可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东魏。”说完眼睛看向了易渊。
易渊也坐到榻上,“你身处南越最繁华之地,既然感到无趣,不如先回去。”
苏子湛敛眉,“你我虽不是同来南越,可你不走,我焉有先走的道理?万一传回去,我可是个罪人。易渊可就放过我吧!”
易渊不语。其实苏子湛为何而来,他心知肚明。但是既然自己选择了那么做,那么断无轻易放弃的道理。无论是以什么身份,他都不能放弃。
两人坐着无聊,又下起了围棋,只是这次不知谁才是被围住的人。
在两人下棋解闷的同时,南越的华城,一队人马披星戴月半个月后,顺利地抵达燕都,进入了使馆。
南越皇宫最安静的宫殿莫过于皇帝处理政要大事的昭和殿,此时昭和殿的木桌上正放着一份特殊的奏折。黑色的锦帛包裹,里面是同样的金黄色奏折,盖的却是东魏皇帝的玉印。
南越皇帝看过密折后,将密折放在桌上,眼睛望向了外面的夜空。燕都的雨停了几日,此时,夜空是由黑、紫、红交织而成,像是一幅有意渲染的画。
皇帝旁边的太监总管低垂着头,只有在烛光黯淡的时候才会移步,点上一根新烛。
“老王,你跟着我也有几十年了?”皇帝突然开口。
太监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开口,“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奴才是从皇上登基后才调到皇上身边的。”
皇帝摸着胡子,感慨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
太监没有回话,仍然低垂着头。
皇帝指了指正宫的方向,“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监脱口而出,“皇后娘娘心慈。”
皇帝蹙眉,想要再说什么,终究没有再开口。
太监自然继续沉默。
夜深皇帝就寝完,王总管打理完事务后,退出了昭和殿。
皇宫的另一边,栖云殿的主人云妃躺在榻上,薄被盖着,手指把玩着玉珠,像是入夜难眠。
而一个黑影从昭和殿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栖云殿,殿门口的两个宫女恍若未曾看见黑影进入殿内,仍旧安静地守夜。
黑影进入殿内,在珠帘前停顿,跪在地上。
“怎么这么晚才来?”云妃面带薄怒地质问。她在栖云殿等了这么久,白白地浪费了大好时光。平常伺候那个老皇帝已经很累,难得今夜不用侍寝,本以为可以早早就寝。谁知道……
黑影惶恐地磕头,“若非有要事,属下岂敢打扰主子休息。”
“快快说来。”云妃不耐烦地摆摆手。
“东魏密折,齐皇欲和亲齐府嫡女。”黑影伏在地上。
云妃将手中的玉珠扔在地上,玉珠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有什么异常吗?”
黑影苦苦思索,想起了一个异常的动作,“他指着正宫的方向,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属下回答他,说皇后是个心慈的人。”
云妃挥挥手,示意黑影退出栖云殿。
正宫的方向?皇后心慈?这都是什么?这王总管也太愚不可及了。正宫的方向可不止有皇后。那里再近一点的是曾经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长乐殿。那里,皇帝为长女搜罗了各种奇珍异宝。而皇帝所问的根本不是皇后,而是已逝的宋若。
曾经才名远播的人,现在化为一抔黄土。一份密折却让帝王忆起了她,实在是引人深思。云妃直接躺下,凤目微闭,心里却是已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