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诗人艾略特在他的《荒原》开篇说,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春雨催促着那些迟钝的根芽……
我的四月恰恰印证了这一点,它能将我带向何方,我的确有点手足无措。
时间在慢慢地向前推移,而我的伤口仿佛愈变愈大;我始终不相信我就这样和艾姬分手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像一个个膨胀的噩梦一样张牙舞爪地在我眼前晃动。那些承诺和誓言仿佛都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举与不举死亡都似乎已将你牢牢捆住。曾经假想的安慰一点不能带给心灵上以平复。
我就这样煎熬着,世间如同一座大地狱!
我如果再不去见小赖子就会如同慢性自杀,他是我一切痛苦和烦恼的出口。但又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不知他到底退出他的“江湖”没有?不知他与他那个特殊的菲菲重新合好没有?也不知那个麻花是否顶替了他的位置?更不知那个粑耳朵放他婆娘的“鸽子”没有?
关于最后一件事,对于我的疼痛来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恶的兴奋!在我的幻想里,它们仿佛都成了红艳艳的罂粟,一片片飞落在我的伤口处,化作瞬间神奇的良药……但理性告诫我:那会不会是巫婆的妖言惑语!然而对于我的现实来说,任何能缓解我痛苦的力量我都会据为己有,哪怕那又可能是通向另一个深渊的冒险尝试。
当你觉得世上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东西都失去了的时候,而其它任何的存在都可忽略不计!
的确,我需要一种缺失过后的弥补!
见到小赖子的时候他正从床上起来,一脸的煞白。以前可是从未见过他这种精神状态,让我一时不能明白。
“怎么了?二锅头,脸这么憔悴!”
“和艾姬真的分手了!”我长叹一口气,故作释怀之态。
小赖子并未再问我是真是假,从我的所有情状中已经判断了一切。
“什么时候分的?和那个小妖精!”
这是小赖子第一次在我面前用这样的方式骂艾姬。
“有一段时间了,你和菲菲合好没有?”
“我这个耙子你莫提了,我想把她一脚给蹬了可能我要花一辈子的时间。上次她是假意与我分手,想考验我是否对她真心。最后熬不住了,妥协到我的床上来,她那个东西一直没有来,我担心是中标了。真她妈的晦气!女人就是不能对她太好,否则她会觉得你没味口;像你这样,到头来倒霉的是自己!”
对待女人到底是宠还是不宠,世间每天都有千千万万的男女在分手在结合,也许他们是最清楚了。
我和艾姬到今天这种地步,众多的原因也许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给了别人机会。她不嫌弃我的贫贱而我倒嫌恶她的富贵了,这本是我应更加深爱她的理由;然而这本是常理不通的好事我却就这样放过了。
性格决定命运吧,我天生就对所谓的常理有种反感!它像一条巨大的鸿沟让我始终难以跨越、难以接近、难以融合!外界任何一丝力量都可以将我弃之以千里之外。与艾姬能相处接近两年的时间这似乎本是一个奇迹了。
她父母至始至终的反对,就像一副沉重的枷锁一样,坚不可摧地束缚着我的肉体和精神!
“二锅头,想开点吧,分了就分了。到时,我叫菲菲从她的同学或朋友中再给你介绍一个,成都的美媚像那海滩上的沙粒一样多,何愁比不上艾姬。像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家庭,只能选平头老百姓家的女儿,这样才叫做‘门当户对’嘛。相互交往也没什么心里障碍!即使你有什么才华,可别人并不欣赏;更何况你的才华没有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其实话说回来,这种目光短浅之人为何要再去爱呢?不要在一棵树上给掉死了,俗话说,只要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我笑了笑,觉得小赖子真说到点子上了!痛苦也一直是我不相信艾姬是这种人的根源!可事实上已经如此了,我不这样想又作如何呢?何况她已经投入了郭信的怀抱!
这种牵强的安慰能维持多久,我没有把握。
“不说这个了,小赖子,退出你的圈子没有?”
“官场上不是有句话叫做‘明退暗不退’吗?那个麻花与我分道扬镳了,另结了一帮兄弟,只不过活动区域在火车站一带;九眼桥还是我的地盘。这事干上瘾了,难以收手啊!”
“你是这样骗菲菲的?”
“要吃饭没办法呀!”
“那个粑耳朵呢?”
“为了不得罪我也不得罪麻花,他和老婆自立门户到双桥子单干去了。但他还是我们的兄弟,有什么事我们仍得彼此护着。”
最后小赖子把嘴凑在我的耳朵边悄悄细语:粑耳朵说的,若是我们俩到双桥子耍,不收一分钱;而其他兄弟打五折。到时,我带你去开开荤!小赖子那一副神秘的模样,弄得我心里痒舒舒的!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巴不得马上叫小赖子带我去双桥子。
快吃中午饭的时候,菲菲买菜回来了。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看见她的模样,一位贤慧且非常传统的漂亮女孩子。她在一家化妆品公司上班。
“小赖子,你的病好些了呀!好朋友来了就是不一样!”
菲菲高兴而打趣地说着。
“怎么了?病了!”
对于小赖子生病的事我的确感到有些惊讶。在我们的相处中,这样的事是没有的。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非常健康和精干的。
吃罢午饭,小赖子和往常一样把我送到楼下,轻轻而绝望地告诉我说,他的父亲不久前回家正式和母亲办了离婚手续。我说,你见着那个女的没有?他说,这还不容易!
分别时,我们都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古怪而不可思议,仿佛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彼此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