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泰平好像在哪听过,是不是日本人开的?”李仁杰总觉得耳熟,便开口询问:“这几家的价钱分别出价多少?”
“小爷说的没错,泰平洋行的确是日本人开的,对方报价三八式步枪,带刺刀、刀鞘齐全,携带预备品每十条付一套,每条日本金票折合银洋八十二块,弹子每万颗折合大约一千四百四十块银洋。”
“对方答应如果多买,嗯——三百条以上给打九折”刘新民见小东家沉默不语,又试探着问了句:“礼和、信义、正时三家都是德国洋行。这其中又以正时规模最大,前两家价格倒相差无多”
“以信义为例:毛瑟所出的步枪连同刺刀、附带枪帽、皮带,每十条枪备有备用小件九件,每条折银洋一百六十块。子弹每千颗约二百四十银洋。马枪枪短点相对便宜些,每条折约一百五十银洋,而且没有任何折扣。如此算下来这一条毛瑟基本等同两条三八式,子弹将近两倍,价钱确实有些咬手了,二爷、小爷您看是否先去泰平看看?”
李天逸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过来之前家父指定这次采买由三弟主持,看他的意思吧,我过来只是帮衬一把”那意思无非告诉他,今后军械采购一项都由李仁杰负责。
李仁杰点点头没说去哪,又问其他东西:“那么自来得、马克沁可曾问过价钱?”
‘怎么问起赛电炮?’经理刘新民先愣了愣,心里飞快的琢磨但嘴里还是老实回复:“回小爷,您说的两样都有,价钱同样询过,只是价钱忒贵。毛瑟自来得每只折一百三十银洋,子弹与步枪弹相差无几,而马克沁可着实的太贵了,每门大约需要一千一百多,子弹每千颗就要银洋三百块!”
‘太他娘的贵了,真玩不起!’李仁杰脸色阴沉,实话实说他有心不用日造可价钱方面却太咬手,如果确实这么贵这钱可就不够了,相对来说又得缩减不少。再加上昨夜睡得太晚今天起个大早,本来折腾的头痛又被这价钱闹的,这心情也就难免烦躁起来。
可话又说回来,倒不是李仁杰有什么爱国情结,对他来讲爱国不如爱钱,爱钱不如爱权爱娘们……他不过被前世所谓的德械师误导了。
单就枪械而言,三八式从做工到精度丝毫不逊于毛瑟,还更适于亚洲人的人高体型。民国时期直到抗战前,受日本国内的经济、人工、物价、运输等成本因素,最主要也为了抢占中国的军械市场,其价钱的确相当的低廉。
这还是李仁杰采购不多的价钱,如果他真能一次性购买上千条,那价钱还能更低。甚至部分改良枪型就连本土自己的现役师团都未装备,无怪乎日军的军官们气愤的喊着:要活劈了那些该死的无良商人。
可以说日械才算真正的物美价廉,再加上‘日本陆士’毕业和聘请的日军现役教官的影响,因此日械无可厚非的成为军阀们的首选。
刘新民察言观色:“小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有......有话直说!”李仁杰在军营里野惯了、骂惯了,烦闷之余险些粗口好在及时改口:“何必吞吞吐吐,大老爷们咱利索点。”
“三弟!”李天逸赶急出声圆场:“御轩不必在意,最近三弟初练新兵,被忙的焦头烂额只差脚不沾地,前几天又被风寒拍着昨晚还头痛半宿,估计心情烦躁,说话有些不得体处,还望御轩多多见谅”
继而又转过来训斥:“御轩一向稳重,业务精熟,账目了然,多年来家业得御轩有劳颇多。哪像你成天游手好闲,适才人家说的又并无不妥之处,就算你头痛也不能乱发无名火,还不快点陪礼道歉!”
李仁杰也知道自己说话有点过分,现在二哥既然给找了台阶,那就赶忙顺坡下驴吧:“小弟最近给头痛弄的确实厉害,刚才言语上多有得罪,兄弟道歉,还望御轩兄见谅。”
刘新民在李家多年,对东家家里事情了如指掌,尤其这个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但长年在外面对各种人情世故又岂会脸上带出颜色:“小爷不必多礼,有啥道歉不道歉,自己家里人又不是外人,成天客气那才叫真的生分。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刚刚御轩所讲何事?马克沁又是什么?”李天逸为三弟圆场替他询问。
“二爷有所不知,马克沁是原名,前清时的‘赛电炮’二爷总该耳熟吧?其实就是这东西。不过马克沁的确堪称利器但同样也颇费枪弹,听说手指勾勾只一下,百十块银洋就算扔了出去。”
“赶巧的是,前几天我跟礼和大班陶利闲谈时听他说起一件事:他们(礼和)几月前新到一种叫,对了‘布拉格’。这枪虽然同样也能连发但远不如马克沁持续时间更长,可贵在轻便,听他说只要一个人提起来就走而且节约枪弹。”
‘布拉格、布拉格?’李仁杰心里叨念着,他好像突然是抓住什么。
“听陶利说此枪虽然价钱极低可惜无人识货,估计他有甩卖的可能。后来我曾详细打听过,据说这枪射程也就比步枪稍远却比马克沁近得多,总让人感觉有点鸡肋,刚刚小爷提起马克沁这才想起来,原打算问问小爷是否去看看。”
听完详细解说后,李仁杰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捷克造ZB26前身嘛,如此神器居然无人问津。这回可算他娘的捞着喽!’急急的问道:“捷克造的布拉格?那个德商应该叫它‘轻机枪’吧?”
“正是”李仁杰的识货反倒弄得刘新民一头雾水:“不知小爷从哪里扫听来的?”
李仁杰没有回答先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御轩兄,弟适才多有冒犯御轩不要见罪。御轩兄之所说的正是小弟重楼急需之物,还望御轩兄辛苦代为引荐。”说着又是一礼。
李天逸在旁边打趣:“刚才赔过礼,现在又来道歉,三弟这算哪门子说法?”
“这次真心道歉”
“那么前次就是假的喽?”言罢众人皆笑。
“御轩兄,这个德商性格如何?有何嗜好?”
“陶利来华多年国语说的不错,但他一贪财二好色,喜欢勾栏场所尤其对日本人所开之‘风俗馆’流连忘返。”
“这么说他和日本人关系不错?”李仁杰有点发蒙,按道理不应该啊,因为一战的缘故,这一时期的日本和德国可以说相当的不合才对,而日本人更看不起德国。
“回小爷话,陶利喜欢的是日本女人,不是……”
“日本娘儿们啊——”李仁杰终于知道自己想岔了,大笑起来:“小弟也喜欢玩日本娘们,可同样讨厌小矬子”
“御轩兄,重楼还有一事相托”言笑过后李仁杰又道:“御轩兄可知道欧战?”
“回小爷话,欧战之事御轩早有耳闻,国内曾经派遣大量劳工过去帮助修筑工事,听说那边足足打了几个年头,前几年才算消停下来”说着扒开车帘缝扫了一眼:“可惜可惜,不知小爷为何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