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早到现在小半天的折腾,李仁杰也累得够呛,叫人去搬马扎,从士兵腰间抽出刺刀在地上扔掉的衣裤上割下大片布料,像宰切牲畜般的将刀随手插在旁边的尸体上,然后拎着手枪和破布转身坐下,旁边的士兵始终持枪随身护卫。
坐在马扎上叼上烟点着,搬起条腿,半眯缝眼擦拭着马靴上的脏东西:“赶紧的,割完走人,拿钱二十”说得那么随便那么自然,口气轻松得并非在逼着他们去割人肉,而是肉脯里的老板在指挥着店里的伙计们去切案板上猪肉。
“知道嘛,俄国人就他娘贱骨头,敢叫唤你就杀,杀服杀怕。真要贵族早跑青岛、日照享福去,谁吃饱撑的给人扛活?”身边的军官没说话点点头,李仁杰也不催促那些俄国人,慢悠悠的擦完两只马靴,来回摆弄着左右看看,然后颇为满意、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般的站起来跺跺脚走上几步。
“非逼老子点豆花?”看看确实没人上前,又跟刚才那样随随便便指了一个说道:“得了,咱也别耽搁功夫,就从他开始吧”话音刚落,有人拔了尸体上的刺刀硬塞进被点到的手中。
白俄低头看看手中的刺刀,又看看地上被晃的眼晕的银洋,再抬头时,木桩上的同类如畜牲般的拼命挣扎,眼中哀求之色溢于言表。刚下的狠心,才被勾起的贪欲也随之消散。心中一软,掌心冒汗手腕跟着哆嗦起来‘嘡啷’掉地。
李仁杰冷哼一声,都用不着再废话立刻有人蹿出去,如法炮制一道绑了缚于桩上塞上破布。阴冷的声音跟着再次响起:“每人机会只有一次,再给老子往后缩,都他娘绑了切!这回,你来!”
原以为还得再杀一个立威,没料到这家伙的胆大可真不小,捡了刺刀不去割肉却先走到钱箱处,一五一十的数出二十装进口袋,然后才提了刀子转到桩子跟前,嘴里面嘟嘟囔囔好似祈祷。
猛然间就听‘呜呜’狂叫,稍待片刻,白俄拎了刺刀回来,满手的鲜血滴淌,手里赫然拎着肉片,扔在地上不多不少正好五块。再看桩上被割的似鬼狼嚎般的疯狂蹿动,一条大腿已经血肉模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看见没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好!再赏二十”李仁杰压抑住心中见着血的那份激动,看看旁边那些民团的新兵们笑起来:“都学着点,杀人不比宰鸡难”
听说还有钱拿,白俄立马猴急急的窜过去,从箱子里依旧一五一十如数数出装于衣袋内,刚刚站起挠挠脑袋又马上半跪在地上,手划‘十字’操洋腔:“亚历山大.布诺维奇愿为您效劳”
‘我.操!杀人还能得效忠?’反应过来的李仁杰嘎嘎怪笑几声:“你他娘的到机灵,八成想找老子要官吧?成,老子成全你,从今儿起你暂带教长职务,饷钱加倍!”
‘嘭嘭嘭”更让人没想到,鬼知道他跟谁学来的,亚历山大竟然趴在地上连磕仨响头:“谢谢长官,愿上帝与您同在”
“行啦行啦,你的忠心老子先记下,等等”刚刚便挥手示意退下又立刻叫住:“忘记告诉你,老子不信上帝,上帝在老子这不显灵,老子信,信”李仁杰皱皱眉,该信什么呢?菩萨?阎王?
“中国的东西你不懂,说了没用,记住,老子只信中国的神”模模糊糊的扔了句,心中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既然有人出头就必定会有人跟从,更别说白俄们见领头得了赏钱、官职,尤其眼下保命都来不及谁会去管别人惨不惨,管他如何乞求、哀嚎,挨个拎了刀子,避开要害捡着胳膊、腿上、胸口、屁股......专挑肉厚下手,你五刀我五刀反正只要割不死就行了,然后扔掉肉块,乱纷纷的跑去抢钱。此时再看桩上被凌迟的几个浑身血肉模糊处处白骨隐现,早没了哀嚎,期间不知又被痛晕了几回,恐怕都在盼着哪位心肠软软发发慈悲,能给刀痛快的也好早死早解脱。
俄国佬们捡了银洋兴高采烈的归队,该穿衣服的穿衣服该提裤的提裤,李仁杰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碎块、肉条,空气中的血腥强烈刺激着身体各处感官,鼻头随着气息耸动一下下的扩张。不知是否错觉总感觉其中有股甜腻腻的味道。
随手捡起几块掂量掂量,肉块有重有轻,凭着感觉确定二两上下。肉在手里,手又在胸前,因此也就离得鼻子更近了些,直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兴奋的张大了几倍。就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嗜血的冲动,如果不是理智告诉他太过骇人听闻,说不定还真想伸出舌头去舔舔。
其实不光他兴奋,在场的新兵们也或多或少的有些异样的心理。大概因为看别的人,尤其是不相干的老毛子们受刑时的旁观看戏心理,也有这些天遭其虐待后的报仇心理。却又因这才刚就在身边却突然横遭惨祸,深怕便即受此牵连的的恐惧和无所适从,就好像看着杀鸡的猴子们,所表现出来的兴奋、惊惧、幸灾乐祸等等,林林总总却不一而足。
强忍住心中的兴奋与刺激,李仁杰又踱到桩子前挨个拨拉拨拉,俄国佬倒也机灵,怕割死了赔命,尽捡着肉厚的地方下手,更有借乱者趁机多捡钱财的。只是这些尽皆枝节末节,他要的就是立威,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就是要告诉他们,生死都在一念之间!
重新站到人群前,马鞭在手上一下下打着节点,眼神也跟着瞄来瞥去,那副闲情逸致的懒散模样,倒好似在市场之中挑选牲口,新兵们好像受惊的鸭子相互挤着挨着,眼见又在跟前走来走去,谁知道要唱哪一出。一个个瞪着惊恐的眼睛,揪着的心直跳到嗓子眼里,就连呼吸间嘴里喘出来的也是气若游丝,生怕出的声大了点,便就惹恼了眼前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