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几日,就到了太后寿宴这一天。
这次来祝寿的天离国和时扬国的使臣,早在三日前就到达了上京,被安排到了驿馆。
林溪云那日告诉了林将军淮阳王世子进京的事,林将军只回了一句“圣上有命”。她虽然很好奇,要知道先帝当年就对淮阳王起了警惕,下诏淮阳王一族非经传诏不得出封地。淮阳王一族起自太祖朝代,有从龙之功,太祖封赐其世袭侯爵,但拿回了兵权,只赋了闲散文职。后来几个朝代的皇上也并没有再重用过。直到崇文帝时,河南叛乱,又遇天离国入侵,淮阳王一族平叛反贼有功,先帝感念其为朝廷尽心尽力,又烦忧当朝无可用之将,御封当时的淮阳侯为震天将军,镇守闵城。厉武帝时,当时的淮阳侯世子与皇上交好,淮阳侯与世子与当时天离国大战获胜,皇上特封淮阳侯为异性王爷,又纳了淮阳侯次嫡女为贵妃。后淮阳王世子继承王爵,皇上御驾亲征时扬国,命淮阳王为先锋将军,大获全胜。淮阳王被特赐可建立私兵,世代镇守河南。至此,大庸国奠定了大国基础,在三大国综合实力第一;淮阳王一族也一时到达鼎盛,风头无两。据说厉武帝晚年曾后悔给予淮阳王一族那么大的权力,只是为时已晚,更何况君无戏言。之后在位的明惠帝和先帝便是时时警惕淮阳王一族。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君心难测,况如今的皇上。。。。。。只怕忌讳的太多。
“怎么了?云儿,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趁现在靠娘身上眯一会吧。”
“娘,我没事,许是昨晚没睡好,现在只是有些头晕。娘,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不会有事的。”
。。。。。。现在她们是在去往宫中的马车上,她的确不该想的太多。。。。。。
“镇国公携其夫人无殇公主和嫡女慧安县主到!”
林将军一家三口到场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林溪云看到对面多了一张桌子,她暗忖难道淮阳王世子还要赴宴不成?
她正暗愣间,听见传报声,皇上、皇后、太后居然还有淮阳王世子一起到了!!皇上竟真的让淮阳王世子入席?还那么重视他?
场上众人行礼完,抬头,都怔愣住了。在场都是人精,几息间又都恢复了自然,自然而然地按位坐下。
淮阳王世子也迈步走了过来。他的位子就在对面,坐下后对林溪云笑了笑,就低下了头,玩起了酒杯,好似这是一件新奇的玩物。
按常礼,先由皇上开头,念寿词,先是外国使臣,接着就是国内按位阶献礼,然后开宴、欣赏歌舞。
一切都很平常,林溪云暗呼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她最近总是隐约有些烦躁,仿佛她身上会发生不好的事。
天离国和时扬国使臣团,一个是由当朝王爷领队,一个是由当朝宰相领队,两国送的礼都是按规格行事,只天离国送的玛瑙座雕更得太后喜爱。
国内这里,她和林母排在前面,母女俩合绣了一副五蝠献寿的双面屏风,不说好的寓意和娴熟技巧,只单单因为她们俩的身份,这礼就得了太后的夸赞,拔得头筹。众人也没有异议。
有的女子还特别准备了才艺表演,希望得到宫中三巨头的青眼。
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宴席到了尾声,林溪云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时,淮阳王世子突然站了起来:“皇上,太后,臣还没有献礼。请皇上、太后恕罪。”
皇上无言看了淮阳王世子一眼,眼神莫测:“哦?瑾轩,既然是献礼,何罪之有?母后看?”
太后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嗯,瑾轩,不必拘束,哀家也想看看你献的礼。”
淮阳王世子——刘瑾轩站直了身子,往林溪云方向瞥了一眼,道:“还请慧安县主助臣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皇上的视线变得更为深沉,太后望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林将军和林夫人则是眼带愤恨。
而林溪云,突然被点名,她仍是沉默,眼神沉静。
皇上望了她,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云儿的意思是?”
她顿了顿,站起身来行礼,也对刘瑾轩福了一副:“皇上,臣女想先请教世子要臣女帮什么忙。臣女愚钝,恐帮不了世子什么。但若是力所能及的,臣女会尽力。今日乃太后寿宴,世子有心送礼,又求助于臣女,臣女岂敢推脱。”
一番话澄清了自己与世子并无私交,也表明今日无论如何,是拒绝相帮还是竭尽全力,都不为私心,只是因太后寿宴。林溪云一点也不想和这位世子扯上关系。
刘瑾轩深沉的视线扫了过来。她并无退却,还是沉静地回望他,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她敏感地感觉到,在她移开视线的一刹那,他的视线陡然阴森起来,他那样凶狠地凝视她,似要将她撕碎。
似厮杀够了,他才回过视线,看向太后和皇上。他行了一礼,而后道:“看来慧安县主并无相助之意。也罢。还请皇上,太后原谅臣的失礼。臣自请自罚一杯。”然后真的喝了一杯酒。
接着他说他的寿礼是一段表演,他表演的是一段剑舞。
剑舞毕,全场皆静。
林溪云不知道这位世子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剑舞很潇洒流畅,极其华丽,展现了男子的美。只是,太后寿礼表演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了。
然而刘瑾轩却也不肯放过她:“慧安县主觉得如何?”
一时全场目光聚集而来。
林溪云皱了皱眉,却注意到对面的男子竟然笑了,笑得很阳光很开朗。她只能在心里暗骂他:真是阴晴不定!拖人下水,小人途径!
她轻轻笑了笑:“世子的剑舞自然极好。世子武功高强,武技高超,这段剑舞以力为美,实是佳品。”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世子眼光长远,正能警示其他诸国,我泱泱大国人才济济。在太后寿宴上献此礼,更是别有巧心。世子的孝心、忠心、爱国之心可鉴。”
众人闻言都嘴角隐觉一抽,都佩服慧安县主还能编出那么多。。。。。。好话。就连被提名收到警示的诸国,也呆住了。他们也耳闻淮阳王一族的野心,听了这话,还在猜测难道传闻是假的,或是淮阳王世子已经臣服?并决定回国后一定要禀告国主。
刘瑾轩也愣了,然后对她邪邪一笑:“伶牙利齿。”
皇上眼神复杂地望了眼林溪云和刘瑾轩一眼。
一刻钟中,皇上和太后宣布宴席散了。
刘瑾轩也走了,他走的时候倒没有再没有看她一眼。她重重呼出一口郁气。
也不知道这不安烦躁到底来自什么?又会什么时候发生。林溪云总觉得皇上最后看她那一眼莫名其妙,她心里莫名升起浓浓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