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简单解决了午膳。
采云把所有的事情、村里的流言都告诉了铁木。
“……这世上当属流言传得最快。铁大哥,这是你和余大姐的事,外人都无从置喙。只是虽说你们本是清白的,却止不住悠悠众口。”
铁木不语。这村里他人嘴里是是非非他听的多了,并不会在意。反而听到“外人”二字,他不禁有些恼怒。
“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他直视进她的眼里,不再有一丝逃避。
啊?!
看到她双眼盛满疑惑,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失落,还有深深的无奈。喜的是她并未看出他掩藏的心思,失落是或许她从未在意过他,也是,她只唤他“大哥”,可能他对她来说,只是她的救命恩人,再无其他。也有些无奈,自己竟然快控制不住自己这种龌龊的心思了,自己怎么配……怎么配得上她。
被他这么专注地看着,采云好像有些明悟又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莫名的心一颤,脸上升起了红霞。
“我……铁大哥,我自然是信你的。虽说余大姐的大胆和痴情委实让人赞叹,只是……只是她这样却陷你于不义……”她低垂下眼,不敢再看,心里也有些慌。
“流言什么的我是不怕的。我只说一句,我和她是清白的,并不心悦她,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件事情不用去管它。”终于看到她变色,看到她害羞地红了脸,他脸上扬起了笑,声音虽还是粗砺沙哑,但很明显能听出当中盛满了喜悦。
铁大哥居然笑了?呃,好像上次也是。明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他却很高兴的样子?!
“嗯,我只是把这些事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既然无事,那我……我去药房啦。”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采云不想放弃自己医药的技能,上次和黄大夫见过面之后,隐约又有了些想法,铁木就帮她在后院整了一间房出来。
采云拐了弯,先去看了石头练字的情况,然后才进了药房。她最近在研究制毒,虽然本能的对毒术有些不喜,但心里一直有个念头:要研究毒术,要有自保的能力……她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是为什么,她也曾猜想自己之前或许曾遭遇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反正现在看来,毒术会是她的保命技能。她不得不好好修习。
山林中草木种类繁多,有些不起眼的花草可能致命,也可能可以救命。她打定主意,等天再热热,要再进山一趟,碰碰运气。
日子一晃而过,就到了鲁翠儿大婚的日子。
村里还有不少流言,不过并未生什么风浪。采云的户碟也办下来了,一切都很顺利。镖局那边拜托打听卢大师的消息还没有结果,不过她现在也不急了,总是要等观礼完荷花姐姐的婚礼再走的。
吹吹打打的声音中,新嫁娘离开了家,去向下半生的依靠。两个村之间不是太远,远远看去,红色的长龙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回去的路上,三人没有说话。
石头转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有心打破沉默:“采云姐姐,你不开心吗?”
采云一愣:“没有啊……”随即想到石头估计是看她不说话误会了。
她低下头,温柔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我只是感慨。父母生养十余年,后几十年却结靠与另一男子,将终生托付在别人手中。以后她的夫家才会是她的家,她原本的家只能称为娘家,且常言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平日不得无事归家。呵,瞧我,人家这样大喜的日子,我却在想这个”,顿了顿,又说:“夫为天,世间对女子要求太多。”
铁木和石头见采云严肃又略带嘲讽的神情,也有些唏嘘。
石头拉了拉采云的袖子:“采云姐姐……”
采云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啊,我只是看着那喜庆的红龙越走越远,忘生感慨罢了。翠儿和荷花姐姐这样的婚约已经好很多了,两家相距不是太远,又知根知底的,这世上盲婚哑嫁的还多呢。那种带着对未知的恐惧才可怕呢。我呢,这是庸人自扰,随意聊发几句,你们呀,不用想太多。”
石头也扬眉对她笑了笑。
三人无话,却有温馨和默契流动其中,三人的影子紧紧相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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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荷花她们约好去镇上交付绣品,采云早早就起来了,做好了早膳,和石头和铁木说了几句就出门了。
到了荷花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她们要一起坐荷花哥哥的车进镇。
田间的路不是怎么平坦,几个姑娘聊了一路,也就忽略了颠簸带来的不适感。
到了绣坊,几人相约交付了绣品。
采云的绣品得了三两七钱,又定下了下次的任务。
掌柜又和她说了一门生意。镇上一户大户小姐即将出嫁,看中她的绣技,想让她帮忙绣富贵花开的屏风。这屏风是要送给那家小姐未婚夫家的一位姑婆的,那姑婆嫁进了都城一户望族,这屏风又是大件,所以自然要花很多功夫。那家小姐托绣坊说了这门生意,倒是没提什么意见,只说了要一月内完工,想来也是很看重她的绣技了。
她细细算了一下,这次要拿回去的绣活本就不算多,这一月时间,屏风还是可以完成了的。况这报酬不低,定金十两,交付成品还有二十两,若那家小姐对成品很满意,还会有额外的银钱。富贵花开的花样很多种,既然对方没有其他要求,她也就按最熟悉的来就好了。
其实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的记忆,为什么能记得很多东西,却唯独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她会医术,绣技也不错,脑子里还有不少其他东西,有的模糊,有的很清楚。她有时候甚至猜过自己是不是被篡改了记忆,不然怎么独独忘了自己呢?她会的绣样很多,绣技也算好,却和这镇里常见的,不,应该是整个天离国常见的都不太一样,掌柜的这么和她说过。她记忆中也是见过的天离国这种绣品的,就是不多。两种若一定要区分,就是她会的绣样更多是大开大合,布局更大,绣技多变和繁复;而这里见过的绣品注重细节,简而美,两者之间倒是不能简单评出高下,端看个人喜好了。而这几月来,她好好进修了绣艺,又磨合出了新的风格。这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了吧。
她在心里嗤笑了下,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不过怎么可能有哪种篡改他人记忆的邪术呢?不然世间早就乱套了……天离那么大,说不定她之前只是待在一个闭塞的小地方,出了意外,才到了这里。若……由绣技不同,就猜自己不是天离国人,呵,难道自己是大庸人?真从那江中漂了过来,还活了下来?现在几国各自封闭,除了特批的几个大商队,几国间根本没有来往。其他国家和天离接壤的只有万里之遥的雪山脉,又或者她还是走私过来的?!
这些猜想她并没有告诉铁木,这样的猜测有谁会信呢?
采云在心里权衡下,就点了点头,向掌柜应下了这门生意。
其他几人也好了,按原计划就要一起离开了。
“那我们就走吧,现在时辰还早,离和鲁西哥约定的时间还要一会呢。我们可以去逛逛,我知道有家店的桂花糕很好吃的。”
姑娘们在一起,关于吃的话题也很多。这样的提议自然获得了多数的同意。
“我……我要去布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