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战栗。
王校长转身对身后的老师们安排道:“郭老师,你快去广播上通知,让所有未接种疫苗的同学以及所有在办公室、宿舍楼内的老师们务必在五分钟之内,赶来教学楼一楼大厅集合;黄老师,你带上这几个学生,在我们所有人集合完毕后三分钟,将所有楼梯口的铁栅门关掉;李老师,带五名老师去事务处,将事务处里的铁锨、拖把……一切能防身的东西都搬过来。”
安排完这些,王校长从德育处的储物柜里拿出一捆麻绳,这还是不久前开运动会时拔河比赛用过的,没来得及归还事务处。
他把麻绳扔在张力面前:“把这两个一起捆起来,捆紧点。”
不一会儿,一楼大厅乃至院子里共站了二百多号人,有学生也有老师。此间,还有老师在陆续赶来。
李老师来的时候不仅用推车带来铁锨之类的物品,也将学校十一个灶的灶夫统统带来。这些灶夫有手里提着菜刀的,有握着掏煤渣的铁钩的,甚至有手里攥着擀面杖的。不过乍一眼看过去,倒也能让人心安一些。
随着师生们的到来,黄老师按照校长的要求,将各个楼梯口的铁栅门锁了起来。
王校长示意众人向一块靠拢,他拨了拨被风吹开的头发,缓缓地对大家说道:“老师们、同学们,你们当中,有人发现了学校最近存在的问题,有人还不明事理,现在,我有责任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我将简要的叙述问题的严重性。6月1日,我们学校配合市卫生部及疾控中心的工作,对全校未接种或接种时间超过三年以上的同学统一进行了乙肝预防疫苗的接种工作,可就目前情况而言,这批疫苗显然是有问题的,至于问题是什么,我现在也无法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接下来,我会将同学们分成五大组,让老师们开校车或是自己的车,将大家依次送出学校。我来安排一下组长……”
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了王校长的讲话。是王校长自己的手机。
王校长拿出手机,示意大家安静。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称是惠芬。惠芬是王校长的爱人,在市第一医院工作。
王校长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些许不详的感觉,他缓缓的滑动了接听键:“喂?”
“老王,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小心。”电话那头是惠芬焦急又带着惊恐的声音:“昨天我们医院派给你们学校的救护车在半道上被袭击了,袭击救护车的是一大群没有意识却十分凶狠残暴的活死人。我们医院现在也是处于危险状态,你一定要当心,照顾好自己和学生们……”惠芬的声音突然提高许多:“老王,有机会一定要去国外找咱儿子,告诉儿子,我爱他。我,我也爱你……”话停了,传来的却是女性恐惧的尖叫声,尖叫声中夹杂着皮肉被撕裂、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王校长挂断了电话,脸上流下两行泪水,他明白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片寂静,很多人都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以及最后凄惨的叫声,恐惧的气息,逐渐的蔓延开来。
王校长看着发愣的老师学生,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看来我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而且坐车去市区的方法也行不通了。医院如果受到了攻击,想必警察局也不会好的哪里去。接下来,只能我们自己救自己了。希望大家能够听我的指挥,也希望我们大家都能活下来。”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像是说给众人,又像是说给自己。
“老师,我们现在往哪儿躲呢?”豆晨举了举手,问道。
“统一躲进教师公寓楼吧,学生公寓楼可能会有滞留在宿舍、未去教室的活死人。”王校长亲切的拍了拍豆晨的肩膀,说:“你带着同学们,推上推车,去学校的小卖部,和大家一起将小卖部里的水、食物,尽可能多的搬进教室公寓楼。”
豆晨一改逃针时的矮小形象,将形象瞬间变得伟岸。他指挥着一百多人有条不紊的从教学楼一楼大厅向学校四家小卖部进发,自己则留在最后等所有人走后再走。当然,这么有秩序是离不开学校每月一次的紧急演练的。
除了魏军,所有人都有序的离开了教学楼。魏军怔怔的杵在大厅中心,表情看似十分诡异。豆晨小心的靠过去,轻声问道:“班长,怎么啦?”
“莹莹没下来,她还在楼上,我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哪怕救不出来,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魏军面露哀色,用自责的语气继续呢喃着:“我知道她是安全的,她没打针,可我这人没出息啊,被吓懵了,偏偏就把莹莹忘了。怎么能把莹莹忘了!”
豆晨瞬间反应过来,魏军是忘了救他的亲妹妹魏莹。魏莹在高一级,以前他经常见魏家的兄妹俩周五一起回家,还时不时的调侃魏军,说要做魏军的妹夫。该死,自己只记得救张一雪,却将魏军的妹妹这茬给忘的一干二净。
豆晨递给魏军一把铁锨,说道:“铁栅门的钥匙在我这里,我还没来得及给黄老师。走,我陪你,我们一起去救你妹妹。”
“不,谢谢你,豆晨。”魏军看向豆晨,眼里充满感激之情:“莹莹的教室在中三楼,我现在就上去。如果我五分钟后还没有回来,那你就锁了铁栅门,去和大家汇合。”
豆晨不再与魏军争执,他默默的打开铁栅门,目送着魏军上楼,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为魏军默默地祈祷着。
灾难会让一个人迅速的成长起来,也能让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更加真挚、牢靠。豆晨现在就是这样,朝好的方向改变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豆晨知道,这是由于自己过于紧张所导致的,他尽量使自己冷静,可是抓着铁栅门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刘海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地面上。豆晨抿抿嘴唇,他现在多希望在下一秒,魏军带着魏莹甚至其他一些被遗忘的同学返回。
“豆晨,快关门,跑!”安静的楼梯突然传来魏军撕心裂肺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