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立刻就传开了,车间里那帮娘儿们拿我寻开心,问什么时候分喜糖呀。我笑,“简直是瞎扯蛋,什么喜糖?”
“哎哟!”最好闹的大嘴婆是一脸的不高兴,“我都瞅见了,还捂着呢,小心生了痱子。”这老娘们儿跟我说话向来都不够严肃,平时我都认了,这次可得说清楚了,不能让人冤枉,我捂着裤裆呵斥她:“你这个大嘴婆,胡说八道,你都瞅见什么了?”
大嘴婆一点儿也不在乎我的呵斥,继续哎哟道:“啧,瞧瞧,瞧瞧。这才刚有了小媳妇就将咱们老情人搁一边了,这小子真******不地道。啊呸!晚上别来找老娘了。”
“别呀,大嘴婆。”我嬉笑道:“媳妇是媳妇,情人归情人,你这奶还得给我留着啊。”
我说着使出吃奶的劲儿抱住她,假意做出亲嘴的样子。大嘴婆手忙脚乱地挣扎,嘴里笑个不停,却并没有真的从我怀里出来,到是越发让我搂严实了。我趁势狠劲儿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夸张地弄出了声音。女人们哄堂大笑,乐不可支,一时间忘了是在车间里。
玩笑间,我看见大嘴婆朝我使劲儿努嘴,意思好像是提醒我的身有人。我扭回头,看见一个身影闪进了成品库,头发一晃,是冷芝。
“这下你小子完蛋了。”大家乐道。
“屁!”
我突然感觉很无趣,松开大嘴婆,若无其事地离开,心里怅然若失。大家误会了我跟冷芝的关系,我不知道自己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中午食堂红烧排骨,大家争着排队买,大嘴婆站在我身后,正在向另外一个车间的娘儿们宣传她的发现,我感觉到她那硬邦邦的胸膛不时地扎着我的后背。
“哎,知道吗?这小子将我们的厂花勾搭上了。”大嘴婆使劲儿打了我的肩膀一下,她所说的厂花自然就是冷芝了。
“臭嘴!”我回头瞪了她一眼。
那娘们充满好奇地瞪起眼,兴奋地大叫:“真的吗?”然后冲我嚷嚷:“你小子真有两下子。什么时候发喜糖吃啊?”
“明年!”我没好气地说。
周围几个听到的女人麻雀般唧唧喳喳起来,围着我问东问西,想知道我是怎么将这朵花儿摘下来的;那些单身的姑娘们则一脸失望的表情。有人大声问:“办事儿了吗?”跟着响起一片女人们会意的坏笑。
“那还用说?”大嘴婆得意地替我回答,就像她对这事有着绝对权威的见证,就跟亲眼所见了一样。人群里响起一片唏嘘声,还有人在“嘎吱嘎吱”鸭子般笑。这时,一个人说:“来了,来了。”并伸手推了我一下。
冷芝适时地出现在食堂门口,眼睛看向这边。好事的大嘴婆赶紧推我,意思是招呼冷芝过来。我回过头,不理她。不料这婆娘也真是多事,她见我没有反映,还以为我不好意思呢。只见她扬手冲冷芝喊:“冷芝,来,这里来!”我听到身后有人轰然笑了。可能冷芝也很奇怪大家为什么笑,喃喃地问:“什么事?”
大嘴婆不由分说将我从队伍里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将冷芝硬塞进了我的地方。冷芝吃惊地看着我的大红脸。大嘴婆笑着拍了拍冷芝,“这里都是女人,多个小子不像话,你不用管他。”然后还冲我咧了咧嘴。
冷芝尴尬地想出来,被大嘴婆紧紧地拉着,只得作罢。我苦笑不得,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乖乖地从队伍后面重新排起。不用说,到我赶到窗口的时候,排骨已经没有了。我端着一盒清汤寡水,筷子上撅着一个馒头,嘴里叼着另一个馒头,走到大嘴婆旁边,一屁股坐下,伸手将她的饭盒拉了过来,“赔我排骨!”
“哟,有人放着嫩排骨不吃,偏来抢我这块老的。真是笨!”
“我就是喜欢你这根老排骨!”
“哈哈!”众人大乐。
这时,冷芝端着饭盒从远处一张桌子边过来,她的神情跟平时一样高傲,不,看起来比平时还要高傲。她走到我旁边,将一半儿的排骨拨进我的盒里,什么话也不说,拨完又回到了她刚才坐的地方,头也不抬地吃。在她给我拨排骨的当儿,大家都笑眯眯地瞅她,她却浑然不觉,整个场面突然间静了下来。
她走回去后,大嘴婆伸出胳膊碰了碰我,附在我的耳朵上小声道:“哎,怎么不过去?瞧,人家都吃醋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她吃你的醋?甭臭美了你。”
“你别管她吃谁的醋,她这样子就是对你不满,可别因为一帮子娘们得罪了心上人儿,快过去陪个不是吧?”大嘴婆惟恐天下不乱。
我犹豫了一下,抬眼瞅了瞅冷芝,发现她的视线飞快地从这边收了回去,又装模做样地埋头吃。我低声问大嘴婆:“这不好吧?”
“快去!”大嘴婆又在桌子底下用膝头推我。
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退缩的了,这么一想,我就站起来端着饭盒朝冷芝走了过去。我数着走了二十步,估计再走十步就可以坐到她身边了。冷芝抬眼看见了我,我赶紧讨好地冲她眉开眼笑。等我又走了五步,冷芝突然站起来,将半个没有吃完的馒头往盒里一扔,盖上盖子,端起饭盒就走,走过我身边,正眼都不看我,昂首挺胸的,好像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胸脯一览众山小似的。我的眉眼来不及收回,傻子似地笑在当地。我转回身,就瞅见满大厅的娘儿们在冲我乐,那样子比我还傻,大嘴婆的嘴都笑歪了。
下午,全厂都在传说冷芝是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