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炽热的欲望像是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熄,连他身上的皮肤都仿佛被寒气所侵。他站在那女人的面前,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失去了,只是一步步慢慢地后退。
“昊,你终于来找我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丝毫不像一个枯槁老太婆所发出的,昊疑心她的脸是被恶魔占用。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女人幽幽的说:“我在等你呀,昊。”
“等我没用的,你知道我,总是飘忽不定。”
她那枯树干一样的脸上突然滴出了眼泪,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尽管我知道这是在犯傻,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昊。你难道没有心肠吗?”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但命运就是如此,你别再犯傻了。”
两人之间这种言情式的谈话让缘修和温正一头雾水。他们用疑虑的眼光盯着昊,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们走吧。”这次昊不是对那女人说的,而是对他们两个。
三人像逃一般脚步飞快地离开了渔屋,在路上,昊问缘修:“那个女人她怎么了?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缘不怀好意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呢!”
“不,我从来没见过她。”
“可是你们刚才说的话,叫我怎么相信你?”
“我刚才说什么了?”昊吃惊地问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充愣。”缘修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他那种机械的冰冷的声音让昊听起来毛骨悚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着,新来的。任何人都不准同亵渎神的女巫绮晨同流合污,否则你就是长生界的罪人。你看见她那张脸了吧!那就是神对她的惩罚,我希望你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缘修对昊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了,他大踏步地离开了这里。
温正拍拍昊的肩膀说:“这家伙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总之你不要太过意不去。”
他抬头看看天,整个天空已经被夜幕所笼盖。“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圣地。”
他们远远望过去,夜晚的圣地更加迷人,像一座万家灯火的小城,闪烁着熠熠的星光,昊突然想起了他曾经留恋的人世间,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怎么会是这种表情?难道这个世界无法带给你快乐吗?”
昊摇摇头:“也不是,这里的确很美好。可我总是觉得,给我的感觉太过虚幻。”
温正面对他后退了两步,略带吃惊地说:“你好像跟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这里。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圣地了。”
他们沿着乌青的石阶走向高台,这时天空被淡淡的雾气所笼罩。圣地高台所在的四周一片虚空,仿佛整个世界上升到了天际。女神雕像脚下的流水潺潺作响,像是钢琴键盘下缓缓流动的乐章,让他整个人的心神都沉静下来。水道中光芒闪烁,绿色的树丛散发着浓浓的清香味道。神庙高耸在树丛背后,有种纪念碑式的肃穆。
每一座帐蓬中都有光亮透出,男女们的欢笑声到处响起,日光灯悬挂在半空中。他们途中每经过一座帐篷,温正都会低下头来倾听里面的声音,每当有缠绵呻吟的声音传出,他坏笑着说:“他们在里面干那种事儿。”
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有许多男女围着篝火跳舞,他们赤身裸背,有的仅仅遮挡住****,完全将文明的习俗抛于脑后。他们手牵着手,身体相互贴靠,完全服从于欲望的召唤。
温正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人群说道:“你要不要加入进去?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个和你销魂的女人。这里的女人每一个都很美丽。”
昊透过篝火望过去,他看见少女们摇摆着性感的酮体,火光映照在她们的身体上,为他们凸翘的地方染上了一层淡红色的霞光。昊看得心神荡漾,却不像看见女巫绮晨的身体那样反应强烈了。
“不了,今天有点累,随便弄个帐篷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了。”昊一边摆手别往远处走去。
“等等!”
“什么?”
“有件事我觉得事先应该告诉你。”温正仿佛有很大的秘密难以启齿,此刻却咬紧牙关向他泄露出来:”这地方有一件怪事儿,就是所有人都会在同一时间睡倒,做一些千奇百怪的噩梦。”
“你说什么?”昊对做噩梦并不陌生。
温正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紧张地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不屈不挠地说道:“那梦境很残酷,也很真实,我们会在里面相遇的。”
温正的身体开始颤抖,瞪大双眼死死的望着天空:“来了!”
昊惊疑地跟着他的目光望去,天空的星辰西向东逐渐开始暗淡,像是一块巨大的东西正在遮挡天幕,脸盆大小的圆月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光辉。黑暗笼罩了大地。
当昊低下头来的时候,温正已经倒在地上,篝火旁的人们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连续不断地倒下。一阵困意袭上昊的头顶,他的双眼似乎无法睁开,身体由不得自己控制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从昏迷到清醒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昊慢慢睁开了眼,他的皮肤感觉到的不是温暖的沙子,而是湿滑冰冷的东西。他躺在地上扬起头,长满了绿色苔藓的青砖在地面上延长,四周围被一根根黄铜色的栅栏所阻断。
温正就躺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同样中间隔了一道栅栏墙。他的身上穿着灰白色的囚服,披散着头发,手脚上都铐着散发着寒光的锁链。
昊吃惊地缩回头来,他看见自己身上同样穿着囚服,手脚被冰凉的铁链所束缚。
他惊惶失措,脑子完全不好使了,只记得先前温正所说的噩梦的事。自己难道真的在梦中吗?可是身上的冰凉与痛楚却真真实实能感觉到。
他费力地将身体弓起来,双膝跪地像虫子一样向牢笼边缘爬去,等他的双手一握到冰冷的栅栏。便使着浑身的力气向上攀爬,借以支撑着身体能够站起来。
当他真正站起来的时候,将头贴在栅栏上,看到了这个地方的格局。一排又一排的牢笼矗立在他的面前,刚刚还逍遥快活的人们,此刻却落入这样的境地。
昊所在的牢房前方是一条走廊,每隔五米远就有一对火把镶嵌在墙壁上,他用自己的视力想看清这走廊通向何处,却看不到尽头,那密集的火把似乎在无限延伸。
在这里时常能听到皮肉撕裂的响声,还有皮鞭在空气中挥动的声响。人的惨叫声反而显得很沉闷,就像临终前的挣扎一样。
温正早就醒了过来,他背靠着墙壁默不作声。昊握着栅栏双脚一点一点地挪动,一直移动到靠近他的位置。昊倚在栅栏上,双手从空隙中伸出,挥舞着手大声地叫:“温正!温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正焦急地摇着脑袋,将束着铁链的手指伸到嘴边作嘘声。
“你******能不能小声点,不要引人注意,不要作死!”
温正的精神已经高度紧张,外面一丁点的响声都足以吓得他退到墙角。昊不得不放低声音对他说:“这牢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噩梦吗?”
“你******能不能小声点。“温正的骂声中夹带了哭腔和哀求。
“好,我小声点儿,但你总得给我介绍点情况。”
“告诉我,温正,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都看到了吗?这牢狱只是个过渡,真正的噩梦在后面。”
“你能说清楚点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沉闷的脚步声从走廊外面响起,那些声音不是一个人发出的,好像有整队士兵朝这边靠近。温正条件反射地颤抖起来,他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膝间,仿佛要自欺欺人地把自己缩小到不存在。
恍惚有人影从走廊尽头排列整齐地向这边走来。这些人的份量都很超重,地面也随着他们的踏步而颤抖。昊将脸探到铁栏口,看到那些人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队身穿铠甲的武士,身高胖瘦基本上一模一样。每人脸上都戴着金黄色的面具,散发着冰冷残酷的气息。他们手臂上布满鱼鳞般的锁子甲,一双大手上生着尖利的指甲,指掌厚而弯曲,手背上的筋络暴起,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
温正完全缩进了墙角的阴影中,牢门哗啦一声自动打开,那些金面武士几乎没有向昊看一眼,直接走进牢房将墙角的温正像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温正死死地闭着双眼,牙关紧咬。任由他们拖拽着他的头发和手臂。这些人像死尸一样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们行动机械,连拖人的时候都保持着笔直的身躯,好像温正在他们手中就是一只行李箱。
昊抓紧栏杆,对温正大声喊道:”温正,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正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脚上的镣铐在地面发出哗啦拖动的响声。他大声说:“昊,记住,八个小时,只有八个小时,一切都会结束,我们会从梦中醒来的!”
昊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越拖越远,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当他松开双手回过头来时,几张冰冷的金色面具已经将他包围在中间。
“请问,你们要把我带到那里去?”
野兽的巨爪按在他的肩膀上,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些武士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像拖死猪一样将他从牢房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