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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生界

吴新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醒来,还以为要去一个未知的世界。比如像穿越时空隧道,或是经过光怪陆离的虫洞,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像是劳累的人睡了很长时间,没有梦境,什么都没有,直到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蓝色,纯净深邃的蓝色。它比天空更加深远,漂浮在其中会让人产生孤独的恐惧。他不能动,难道就这样陷入这片蓝色的空间里了吗?

等他的触觉慢慢恢复了,这才感觉到自己实际上是躺在地面上。皮肤的感觉很异样,好像是在松软的颗粒上面,但是很舒服,非常舒服,温度也让人觉得很适宜。

吴新的脖颈似乎能动了,转过头一看,原来他躺在沙漠里。

这里是非常平坦的沙漠,整个地面几乎是一个完整的平面,没有皱褶,也没有沙丘,连仙人掌之类的植物也没有一棵。整个地平线就这样沿伸到视线尽头,与蓝天相接。

吴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澈透亮的天空,就像一块无暇的蓝宝石,彻底将他的心灵洗涤。悬挂在空中的太阳并不刺眼,它发散的是柔和的光。

他从沙地上站起来,看了看四面的景致,发现所有的地形几乎都是一样的。这种几何平面的空间让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天堂吗?那些阴间的人所说的长生界,给了他很大期待。他以为这是一个充满灵气的世界,人们像古人一样身披长袍御风飞行。有秀丽的名山大川,庙宇楼阁像仙境一样飘浮在空中。他幻想自己在这里修行道法,渡劫成仙。

他的思绪错综杂乱,心里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只是随着身体的本能向前行走。就在他不断行走中,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白色的沙漠终于开始变得高低不平,偶尔其中还生长着黄绿色的仙人掌。

天地之间变得更加空旷,他蹲下来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放在手心里仔细地辨认,每一颗沙粒都晶莹剔透。他把沙粒向下倾倒,沙子缓缓地流在沙地上。

看起来这地方到处是沙漠,吴新的耳边传来异样的声音,像是在天边滚滚的闷雷。他追寻着声音的方向前行,那奔腾不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曼丽在哪里?她比他先一步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这里似乎找不到她的踪影。他只能在这茫茫的沙漠里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人。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它仿佛就在吴新的脚下,像某个史前巨兽沉睡时所发出的鼾声。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终于看到了沙漠尽头那红褐色的断崖。

总有新的事物吸引他好奇的目光,站到断崖边时才明白那声音是什么?一条血红色的河流从上游的峡谷奔流而下,在这里形成了瀑布。可是河流为什么是红色的?空气中有种浓浓的血腥味,这条诡异的血河让他瞬间毛骨悚然。

河流中沉浮着从上游冲下来的原始巨兽的骸骨,某些动物的骨架像船只一样巨大。正是它们的血液将这条宽阔的大河染红。到底是什么东西将它们屠杀扔到河里,上游也许有一个可怕的猎食者。

吴新抬头看着河流上游远处的天空,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的尖啸声,还有沉闷的轰隆声。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仿佛受到了恶魔的召唤。

沿着河流走也许能找到答案,好奇心驱使着他战胜对未知的恐惧,缓缓的迈着步子向前方行进。

越来越多动物的尸体从上游冲下来,它们中有些他认识的,还有他不认识的。巨大的霸王龙尸体像一条驳船横沉在水中,许多犀牛,猛犸象,羚羊,以及翅膀断裂的翼龙密密实实地漂浮在血水中。这里聚集了有史以来人类认知的所有动物尸体。甚至有超大号的蜘蛛蜈蚣在血水中浸泡,它们躯体的个头都要超过人类。

血液的臭味儿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不敢将眼睛移到河面上,这些恶心的画面让他寒毛直竖。

天色暗了下来,远方的杀戮似乎还在进行。难道他今天就要在这地狱之河的岸边过夜了吗?

吴新生来胆小,总是对那些超自然的现象十分惧怕,留在这里即使不会受到袭击,也会被活活给吓死。他觉得还是应该回到沙漠里去,到天亮再回到岸边继续向上游寻找其它人的足迹。

今天几乎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高挂在天空中的弦月将光泽播洒了那方天地,星辰如淡雾笼罩。既使有这样的美景,也无法减退他的恐惧心。天边的撕杀早已停止,那些尖啸声也已消散,可是他的心跳仍然未能平息。

天亮后吴新又回到那条河边,站在崖上看那波涛汹涌的河水,他怀疑自己见到的是不是同一条河。因为此刻的河水清澈,所卷起的也都是白色的浪花。浓浓的血腥以及已成堆的动物尸体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沿着河岸往上走才能找到真实答案。真奇怪,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居然只是觉得饿,体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这个长生界有很多地方的确和凡间不太一样。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随着远方一道悠长的尖啸声响起,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果然,随着河水的快速流动,大片红色的水体从上游流了下来,其中夹杂着不少动物的尸体。转瞬之间,这条清澈的河水就变成了血河。

他跟着河水走进了森林的边缘,这里的每一根树木都很高大,到处都是密实的橡树,红松和白桦。森林里的河面很宽阔,有许多大树的树根都浸泡在水里。动物们的尸体源源不断地从上游冲下来。

森林里由于遮挡了阳光,一切东西看上去都是那么阴暗,那条血色的河流更加显得诡异。地面上的落叶铺得很厚,他的双脚陷在里面一直淹没了膝盖,往前走了大概有数百米,这丛林里的安静让他感到更加害怕。

吴新停下脚步屏住了呼吸,心脏却不争气的突突突跳了起来。他看见前方大树的横枝上盘着一条巨蟒。它的花纹棕绿斑斓,身体和树干一样粗,蛇头轻轻的搭在树杈里,伸出鲜红的分叉舌头。他觉得它能轻而易举地吞下自己。

他屏住了呼吸,默念着选择了后退,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声来惊动这庞大的猎食者,尽管落叶在踩上时会发出沙沙的响声。那条巨蟒似乎还在半睡半醒之间。

他一边看着它,一边静静地向后退。听说蛇的触觉很灵敏,能感受到远处环境温度的波动。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倒退着一步步向后慢慢走。

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他的右脚好像踩到了深埋在树叶中的一截枯枝,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身体也瞬间凝固在原地,寂静的密林里只剩下幽幽的虫鸣。

那条树杈中的巨蟒将头缓缓抬了起来,它瞪着那双大眼朝他的方向望来,蛇嘴中的分叉舌头发出嗞嗞振颤的响声。

他立即扭转身拨腿狂奔,也不顾低矮灌木丛的枝叶打在脸上。只觉得背有一阵腥风向他扑过来,它离他越来越近了。

吴新越过一条倒在地上的树干,跳到另一根树干上,却没想到踩了进去,树皮发出辟啪的响声。原来这树干是空心的。

树干里钻出一条两米多长的蜈蚣来,它伸展着节肢在他的面前晃动,硕大的口器中分泌着恶心的绿色的液体。而身后的大蟒也转瞬即至。

“我命休矣!”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条巨蟒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将蜈蚣一口吞下。吴新僵立在当场,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肚子,确认是不是被自己的眼晴欺骗了。可是他确确实实看见了巨蟒穿过他的身体像穿过空气,他甚至可以看见它的鳞片在光照下泛起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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