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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醒来

太阳钻进了云层,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云层集中向一个方向聚拢,逐渐变得黑压压的。那厚重的黑云越压越低,紧接着一道亮光从云层中穿出,瞬间照亮了大地。沉闷的雷声几乎要震碎苍穹。

第一颗水滴从乌云上挤下来,它晶莹剔透,丝毫没有掺入尘世间的杂质,它坠落在苍鹰眼前井台边缘的士地上,砸起了大片的灰尘。

苍鹰看着雨水连续不断地降落在地面上,它扑击着翅膀升空,贴着云层向远方飞行。它已经找准了飞行的方向,乌云的尽头有一片隐藏黑暗的森林。雨水溅湿了它的翅膀,使它的飞行变得困难起来。迷雾遮挡了它的视线,使得它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它看见前方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它以为那是森林,它振动起了疲惫的双翅,一头栽了进去。结果它的意识仿佛是在沌混蒙昧的虚空中飞行,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那是死亡吗?它不知道。

眼皮很重,它费力地睁开一条缝,有一丝光亮透了进来,眼前仿佛有雾在流动。它的视线逐渐清朗,原来那是白色透明的轻纱,纱衣下面是温润白晳的肌肤,柔婉的曲线使得他浑身燥热。

他的头枕在充满弹性的腿上,肌肤的接触让他感到温暖的凉意。他抬头向上看,那张丑陋的核桃壳般的脸正盯着他。

“啊!”

昊大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跪着倒退到墙边。

女巫似乎并不在意,她用手指轻抚自己的秀发,朝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低下头温柔地说:昊,你终于来找我了。”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幽幽地说道:“我在等你呀,昊。”

“等我没用的,你知道我,总是飘忽不定。”

她那张丑脸比昨天更加扭曲了,干枯的脸让昊心里像堵了一块烂肉。眼泪顺着她鼓起的眼角流下来。

“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尽管我知道我是在犯傻,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昊,难道你没有心肠吗?”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但命运就是如此,你别再犯傻了。”

昊揉了揉太阳穴,他心想我这是怎么了。他小心亦亦地对女巫绮晨说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那你又回答了什么?”

“我不知道。”

她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脸上反倒没有温柔时那样可怖了。

“你为什么就不肯说一句爱我。”

昊将恐惧情绪卸了下来,故作轻松地说道:”咱俩只是第二次见面吧,虽然说你身材皮肤很美,但就你那张脸,让我爱不起来。”

“你不是他,你走吧。”

“我觉得你也是认错人了。”昊挖了挖后脑勺,继续说:“我是在圣地进入梦中的,醒来怎么会在这里?”

绮晨把自己的身体藏进阴影里,窗口一缕阳光斜照在腐蚀的木地板上,空气中无数的灰尘分子在上下浮动。她盘腿坐着,树皮般的丑脸发出冷笑:“你觉得那是梦?”

“不是吗?那它是什么?”

“它要比你现在呆的这个世界还要真实。”

“为什么这么说?”

她把脸伸到阳光里,那张脸因为回忆显得更加恐怖扭曲,刻意将声音压得低沉:“因为在那里你能感受到真实的痛苦。”

昊的小腿突然抽搐了一下,仿佛疼痛突然被唤醒。他把自己的脚掌拉到怀里看了一下,上面很干净,没有任何伤痕。

“那么这个世界呢,这里不是天堂吗?这里不是长生界吗?我们不是死后才来到这里吗?现在的我们不是灵魂吗?”他捏着拳头纠结地发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太多。”

“为什么?”

“因为他们在看着我们。”她把食指伸起来指向天空。

“他们是谁?你告诉我。”昊从地板上站起来。

绮晨摇了摇头,她把自己身体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你走吧。”

昊打开破旧的木门,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穿在身上的污浊的病号服变得洁净如新。

他的左脚踏出了木屋。

“等等!”

绮晨从角落里探出头来,温柔地说道:“那个叫缘修的人,你要小心,他和我们不一样。”

昊点了点头,离开了。

陈旧阴暗的木屋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她把头掩在自己的双臂中,小声地啜泣着。

昊沿着圣地的坡道缓慢地向上行走,他思索之前发生的事情,对这个未知世界充满了疑虑。

两道长长的人影从坡顶上投下来,他抬起头来一看,是缘修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站在上面。

缘修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语气却很轻柔:“你刚才去哪了?

被他的眼睛盯着很不舒服,昊有些不自然地说:”我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湖边的沙滩上。”

缘修笑了笑:”这种事情很平常,很多人做梦的时候会梦游。”

昊不知道是否骗过了他,只好尴尬地笑笑。他把目光转移到那个女孩身上,她的脸像纸一样苍白,笑容却很清纯,乌黑的长发上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浅粉色的裙子在空气中微微飘荡。她赤着脚站在地上,一双小腿看上去很是迷人。

或许是害怕陌生的缘故,她把自己的脸羞涩地藏到了缘修的身后。

“这个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缘修武断地笑着说:“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她是我的妹妹,叫若薇。”

他亲昵地把若薇从身后叫出来:”若薇,别害怕,这是昊哥哥。”

若薇羞涩地走出来,给了昊一个清澈的笑容。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我想也是。”

缘修拍了拍若薇的肩膀,亲切地说:“去玩儿吧,我和你昊哥哥有话要说。”

若薇乖巧地走开了,昊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缘修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一般。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若薇这个孩子很可怜,她没有记忆,也没有想象力,所以无法进行冥想。我们总是把她喜欢的东西当做礼物送给她。”

昊一边点头,一边观看四周。这里的很多地方变成了空地,昨天还花团锦簇的各色帐篷,躺椅,遮阳伞,仿佛都被一场大风给吹光了。许多赤身裸体的人们盘膝坐在地上,好像庙里潜心修佛的和尚一般,闭着眼晴似乎入定了。

“你应该知道在长生界没有记忆,没有想象意味着什么。如果有个人某天醒来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那就意味着他快要消失了。”

“消失?”

“对,”缘修耐心地解释道:”这里虽然叫做长生界,但并不意味着你会一直存在,失去思想的人会被神在众人的记忆中抹去。”

“但若薇是一个例外,她好像得到了神的眷顾,可以无知无觉地生活下去。”

“那梦中世界呢?那难道仅仅是一个梦吗?”昊不禁发问。

“实在抱歉,我只能告诉你那仅仅是一个梦,因为我对那个并不了解。”缘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必深究这个问题,关键是如何享受当下的欢乐,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怎么样?今天跟我们去打猎吗?发挥你的想象力造一把血腥的武器,开始我们的杀戮时间!”

缘修狂热地笑了起来,他把昊拉到一旁看他的新产品,那是一辆扁平的武装突击车,车身上涂装了沙漠迷彩,车顶上机关炮,榴弹发射器,高速机枪等武器一应俱全。

“我看你这样子像是要去打局部战争。”

尽管昊的话并不怎么幽默,他还是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还在等什么?来吧!Comebaby!”

昊正想着怎么拒绝,温正突然从两人背后扑了上来,他用双手搂着他们的肩膀。”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各位有什么计划吗?”

“我们准备去打猎。”

“等我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温正的确是个乐天派,他用双手鼓起掌来。

温正突然看到了缘修的战车,连笑带骂地大声夸赞道:“你还真是个变态!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弄了这样漂亮的一辆车,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是我的秘密。”说完缘修哈哈地笑了起来。

“实在对不起,我今天不想去打猎。”昊诚恳地说道。

“为什么?”这话是温正问的。

“我想造一座房子,这也是我生前的梦想。”

“你不会吧!你不知道那是一件苦差事吗?”

“我知道。”

“这需要你原地不动不吃不喝呆八九个,甚至是十几个小时。一旦夜晚来临,你就没有太多时间了。”

“这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明天早晨房子会消失吗?”

“就算是造出来我只能看一眼,我也要这样干。”

温正实在无话可说了。缘修倒是没有进行反对:”这没什么,你要是愿意这样做,我们鼓励你。”

“对不起,我们晚上见。”

“行啦,别太在意了,我们走了。”

这时的圣地已经恢复了热闹的场景,人们把桌子椅子各种家具摆了出来,火热的烧烤箱,大把大把的啤酒。还有各种气垫做的跳床,滑梯。人们仿佛置身于夏季的迪士尼乐园。

外出打猎的队伍也已经快准备就绪,化装成游击队的家伙们开着皮卡车,高大上的坦克轰隆隆地开下坡道,各种名贵豪车跑车堆放着机枪子弹,昨天那位红色长裙的韩式美女也在其中,她仍然开着黄色的法拉利。

整个队伍由缘修的战车开道,浩浩荡荡地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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