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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往天堂的路(4)

也许这里所有人没有一个能跳到对岸的光幕中去,大家最后的结局仍可能是全军覆没。

他的身后站着曹阳和曼丽,看见他们依偎在一起迷茫地望着对岸的光晕。心里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吴新扭过头低声对他们说:”再等一会岩浆就会涨潮,最终会淹没这座岛屿,我们得尽快跳进对岸的光幕中。“

曼丽眼晴直直地望着对面,似乎快要被吸引过去。她美目迷离,用轻柔的声音问:”对面就是长生界的入口吗?我怎么感觉它更像我故乡的月亮。“

曹阳定了定神说:”吴新,这儿到那边的距离足有五米远,我们怎么可能跳得过去,得想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你们听我说,在这空中有种透明的平台,它是完全不可见的。所以,我们必须靠运气赌一把,不然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曹阳哭丧着脸说:”吴哥,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你说的那种不可见的透明平台你自己见过吗?这可是拿我们生命在作赌注。“

他看着曹阳,非常冷静地问:”你在人间的那些日子里,没有做过这样类似的梦吗?梦见今天这样的场景,还有这火热的岩浆湖?“

曹阳诧异地地反问他:”难不成你梦见了,而且还在梦中找到了到对岸的方法?也许梦境真的能够未卜先知吗?“他转过头去问曼丽:”丽,你梦过这样的梦吗?“

曼丽乖巧地摇了摇头,她在他身边的确像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友,这让吴新的心产生了碎裂的错觉。

看来他需要重新调整自己的观念,如果幸运的话,这座岩浆岛上的所有孤魂,只有他未卜先知地梦到了这里,难道是命运使然,或许是幸运女神垂青于他。

曹阳的眼里射出希望之光,这家伙谄媚地握着他的手说:”吴哥,你在梦中是不是跳到过对岸,长生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人们说的天堂一样美好。“

吴新把他的手推开,镇静地说:”我是跳过了对岸,但是只有一次,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见自己死了,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最后又来到了这里。“

吴新的回答让曹阳有些失望,他有些失落但还仍然不死心的问:”那你知道一个透明的平台,在哪个位置吗?我们赶紧跳过去,不然岩浆该要涨潮了。“

吴新很严肃地望着他俩,但是更多的目光留在曼丽身上。他说:”我也不知道平台的具体位置,它是随机出现的,而且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一样,想要通过它跳到对岸只能靠运气。“

曹阳跳了起来:“我靠!大哥你不是耍我吧!这条悬崖有多宽!靠运气?这比买六合彩还不靠谱!”

吴新摊开了手:”没办法,我们只能尝试,而且只有一次机会。你先跳还是我先跳。”

这家伙好像被他吓傻了,他瞪大眼睛盯着我说:”吴哥,你不是要真的干这种事情吧?难道没有别的生路了吗?我和曼丽还年轻,我们还不想死啊!”

希望破灭是件很残酷的事情,吴新留意了曼丽的表情,她的眉宇间虽然也有淡淡的失望,但对生死似乎要比曹阳看得淡些,而且她很享受和新认识的男朋友在一起的现在。

“涨潮了!”人群中第一次纷乱起来,三人跟着他们回头看。滚烫的岩浆夹杂着火浪向岸边涌过来,那些湖上的岛礁逐渐淹没在这一片火海中,一股股热浪像劲风般扑在人们的脸上。

他们彻底慌乱了,有人大哭有人大叫,在死亡面前显得毫无办法。曹阳哭着哭着便蹲在了地上。”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没有结过婚,我还没有尝过亲吻女孩的滋味。“

让人觉得尴尬的一幕发生了,曼丽抓着他的手蹲了下来,她秀美的长发垂泻在胸前,将性感的小嘴唇凑到曹阳脸上。然后曹阳惊愕地寻找恋人的气味,他们的嘴唇或即或离地触碰在一起。

吴新把头扭到一旁,假装去看对岸姣洁的光幕。

他开始淡然的说道:”我们早已经死了,现在只是灵魂状态的我们,生与死有什么区别?“

那对恋人手牵着手站立在一起,这次是曼丽回应他的话:”与其进行那些毫无意义的尝试,还不如和自己心爱的人享受这最后的时光,既使灵魂洇灭,我们也不后悔。“

她这句话让吴新深受感动,而且还是用最柔弱的声音发出。男友曹阳紧握着她的手,睁着发红的眼圈坚定地点了点头。吴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调侃地说道:“既然舍不得你的男朋友冒险,那这个探路者就由我来充当好了,你们两个闪开一些空地,我要冲过去了。”

他后退了两步,回头看了看不断侵蚀陆地的岩浆潮。这次他是抱着灰飞烟灭的决心,勇敢地向对面冲去。当双脚离开地面的时候,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围绕在周围,那很像是无法领悟的真谛。

没有岩浆烧灼的感觉,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他的意识消失了吗?不,没有消失。他的脚踏在实地上,甚至比大地给人的感觉更加踏实。他睁开眼一看,整个人就像飘浮在空中一样,离入口的光幕只有一步之遥,很清楚的看到了上面的光华如银河之砂一样流动。

对面的人群都看呆了,曹阳和曼丽也呆立在那里。

“你们发什么呆呀!赶紧让曼丽跳过来!然后你再跳过来!快一点!”还有一句话吴新卡在嗓子眼没有喊出来,他害怕所有人会在惊讶之余突然醒悟,他们会拥挤厮打着向平台扑来。

到底是女孩子,曼丽忍受着腿部的疼痛,站在边悬崖边上犹豫不决。

“还等什么?赶快跳过来!曹阳你帮她一把!”

“我怎么帮?”这家伙在关键时候乱了阵脚,只顾在原地捶胸顿足!

”用力推她一把!”

“别害怕曼丽!跳!”

曼丽双脚起跳的时候,曹阳在身后为她加了一把力,她用一种非常危险的姿势朝平台跌过来。吴新尽量探出身子,一把抓住她的双臂,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到平台上。

她一脱离危险便半跪在平台上,伸出手向曹阳呼唤:”曹阳快跳过来!”

此刻吴新非常冷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平台上没有太多的空间,你赶快先跳进入口,等会儿和我们会合!”

”可是?可是曹阳还没有上来?”她脸上沾满泪痕,用哀求的语气跟他说。

“我会把他带去见你的!相信我!“吴新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快点!时间不多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发怒过,她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眷恋地望了一眼对岸的男友,像奔赴刑场一般跳进了入口的光幕中。

”糟了!“所有的人都向曹阳所站立的地方扑过来,再晚一步他就会被汹涌的人浪挤下悬崖。他来不及做任何起跳动作,便孤注一掷地跳到空中。

吴新趴在平台上探出手,在瞬息之间握住了他的手掌。幸亏曹阳的身体并不太重,下坠的拉力差点使他这把老骨头散架。

拥挤的人们像下饺子般接连不断落入了滚烫的岩浆里。吴新无法想象这种惨烈的场面带给他的震撼,人们临死前的哭喊声更像一曲带给地狱的哀歌!

他的心胆俱裂,闭上眼害怕看到他们在岩浆中挣扎的一瞬间。

吴新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许多,险些将他从平台上拽下去。他睁开眼一看,曹阳的腿上居然又挂了一个人。那家伙死死抱住曹阳的脚,无论他怎样挣扎踢打就是不松手。

吴新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既然他答应了曼丽要救出曹阳,绝对不会放弃。不过他觉得手上的肌肉快要被拉断了,每一条筋都扯的生疼。

曹阳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狂踢一边对下面的哥们儿喊道:“我求求你别抓啦!这样咱们两个都活不了!你放开我!”

吴新看不清下面那人的脸,相信他已经精神失常,发狂似地喊道:“我不管!我不要死!我要进长生界!要死大家一起死!”

吴新狠狠的咬了咬牙,大声对曹阳喊道:“快点,踢他!踢死他!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岩浆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岛只剩下或高或低的山顶裸露在外面,绝望的人们眼睁睁看着火浪烧灼自己的灵魂,连骨架都不曾剩下。眼前这一幕对于看的人来说都是一场活生生的酷刑。如果进入天堂的路要经过地狱的话,他宁愿选择丧失意识,灵魂洇灭。

他突然觉得那个抓住曹阳的腿,像抓住救命稻草的家伙不那么可恨了,任何人都会在这残酷的环境下崩溃的,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想活着罢了。

岩浆漫过山顶,拉出长长的瀑布往悬崖下面倒灌。曹阳无奈地看着死死抓住他的那个人,突然朝吴新苦笑了一声。

“吴哥,我突然不想去长生界了,我发现活着太累,还不如永远消失的好。”

“你胡说什么呢!那家伙快没力气了!等他支撑不住掉下去我就拉你上来!”吴新额头上的汗珠落在他脸上。

他笑着摇了摇头:“别骗自己了吴哥,我没力气了,你也快没力气了。其实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活到今天才23岁,别人也许经历了很多丰富多彩的生活,可是我却没有,因为我是个宅男。我的青春在暗恋中度过,我的幸福是仅仅当一个备胎就可以满足。

曾经我爱的女孩,我心中的女神,她是那样的不可触碰,她甚至囊括了我少年时代所有美好的梦。可是当她睡到别人床上的时候,她陪着他们吸毒****,她为他打掉了孩子。一个美得像天使的女孩,就这样被毁掉了。”

他感到有些不妙,用力抓紧了曹阳的手,骂道:“你这个时候说tmd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攒下力气别说话!“

“不!没用了,你听我说,吴哥,当心爱的女神被别人毁掉的时候,其实真正崩溃的是我自己,我的人生,我的信仰,我所有美好的向往。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吴新看见他的脸上流着泪,在弥留一刻讲述自己的痛苦。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他们被排挤在幸福的边缘。

“直到现在我遇见了曼丽,她是我苦难时刻的救星,她是这座岩浆炼狱里唯一的天使,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漂亮,我们相爱了。所以我没有什么遗憾,我即使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我都会从心里笑出来。”

”再见了,吴哥,帮我照顾好曼丽,我相信你会办到的。”

吴新紧紧抓住他的手。

“别放手!曹阳!我不会让你死的!抓紧我!”

曹阳安详地闭上双眼,他的手从吴新的手心里滑落。吴新的肢体瞬间有种解脱,内心却很沉重。那个抱着曹阳腿的男人,高声尖叫着和他一起落入谷底,在岩浆中溅起一朵火焰的浪花。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炽热的火红和无边的黑暗。吴新不敢回头再看,纵身一跃,落入了那圣洁,象征光明的光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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