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热闹繁华,然而顷刻之间城市变成了废墟。那个他曾经梦见过的女人又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这次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在哭泣而女人在焦急的张望着。天上几架飞机飞过,炮弹落了下来。青云想去拉那个女人却来不及了,只听轰的一声,炮弹炸开了,女人和孩子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在梦境中惊醒过来的青云望了望窗外,发现天才蒙蒙亮。想闭上眼睛在休息一会儿却发现脑海中全是那女人悲惨的境遇。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青云从床上跳下来,披上一件袍子,问:“谁啊?”
“是我。”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锦云。
“哥,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锦云走了进去,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茶案上,小心翼翼的打开,说:“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我赶早给你买了些,趁热赶紧吃。”
青云看了看,食盒了有他最爱的虾仁馅馄饨、芝麻团子、驴打滚儿、豌豆黄……如果要买齐这些东西怕是要个把小时的,青云不知不觉泪眼朦胧了,要是锦云是自己的亲哥哥该有多好啊!
“用不了几个小时你就要去上海了,自此一别恐怕见面的机会就会少了。”
“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青云扬了扬眉毛,一副坚定可信的样子。
初晨的阳光温和而明亮照在青云年轻的面庞上,这一天他诀别了北平城去向了一个遥远未知的城市。时光永远不会流转,但记忆会永远珍藏在内心深处。或许多年以后的兄弟二人想起这一天的场景不在是离别的感伤,而是在一起的微笑。
天还没有亮,秦歌便被一个老妈子唤醒了。秦歌瞅了瞅未曾见到霍仲铭,问那个老妈子:“老爷呢?”
“回六太太的话,老爷一大早便去祭拜祖先了。”老妈子说,“我原本也是要叫醒您准备梳妆去见过老太太和几位太太的,但老爷担心您觉不够睡的,这不我才叫醒您。”
“怎么称呼您?”秦歌问这位老妈子。
“六太太客气了,您只管叫我周婆子就行了。”这位姓周的老妈子说,“以后就由我和绿萍来服侍您。”
“那我以后称您做‘周妈’。”秦歌说,“你看可以吗?”
“六太太抬爱了。”周妈微笑着。
秦歌刚想问周妈今天穿什么衣服,就见绿萍捧着一套桃红色的旗袍来到了她的面前,说:“六太太今天您穿这一身吧!”秦歌将衣服接到手里,感觉衣服甚是光滑,比以前她在云歌楼里面穿过的绫罗绸缎都要好。心中感叹道:“霍家果真是上海名望之族,连我一个六太太也穿着如此华丽的衣服。”
六太太秦歌穿戴好衣饰、修补好妆容之后跟随着周妈走向了霍家后院,只见大堂的正中央坐在老太太霍白氏,按照尊卑依次是大太太龙氏、二太太白氏、四太太陈氏、五太太王氏,秦歌小心翼翼的跨过堂门,端庄的跪在老太太面前,喊了一声“娘”。
老太太攒动着手里的佛珠,面无表情,说:“秦歌,你既然已经嫁到我霍家就要知道霍家的规矩。”
“秦歌谨听娘的教诲。”秦歌从小在云歌楼长大,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懂得隐忍。对老太太的态度十分恭敬,显现的有些卑微。
“这第一条就是将那些青楼红馆的规矩给我统统忘掉。我霍家虽不说什么名门望族,但是在这上海滩也是有头有脸的。”老太太说道,“或许别人家的婆婆要求儿媳妇规规矩矩的,但我霍白氏不同,我只要求你都懂什么叫尊贵、什么叫得体。在我这老太太面前失了体面没有关系,要是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我就得责罚。”
“娘说的是,秦歌记住了。”
“其次就是要恭顺你的几位姐姐,该是你的跑不掉,不该是你的怎么争也争不到。”老太太说,“我虽然身处偏静之地,但是眼不花耳不聋,你要是有半点歪心思,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还有,老爷娶你是我做的主,老爷爱你是你的福分,老爷不爱你也不要心有怨念。只有你为我霍家生个一二半女,这辈子我霍家都不会亏待你的。”老太太说。
秦歌在周妈的引导下一一见过了各位姐姐,又由大太太领着熟悉了霍家老宅的情况,直到中午秦歌才略略歇息了一下。
从北平到上海的火车开始鸣笛出发了。
李老先生、李老夫人、李锦云等人站在月台上看着渐渐远去的火车,心中五味错杂。既替青云能够认祖归宗高兴,又为这可能遥遥无期的分离而难过。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马致远一语点破了漂泊在外的境遇,如今没有“枯藤老树昏鸦”的点缀,但依旧是那么令人伤感。
未来怎么样谁也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