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青云和吴妈对面而坐。车窗外风景正好,蓝天翠山,是内心的平静与情操的升华。两个沉默着,各有所思。每当子夜降临,旅人们熟睡的时候,青云总是寂静的看着天上的星星,璀璨夺目。
吴妈问他为什么不睡,却总也得不到回答。而原因只有青云自己知道——是那可怖的梦境,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
从北平到上海,火车一共行驶了三天。
青云也多多少少从吴妈口中知道了关于父亲母亲的一些事情,但是却不怎么全面。只知道青云的母亲三太太是杭州一户富商的独女,与当时到杭州购买文玩字画的霍仲铭互生情愫。再后来两人定了亲,三太太的爹娘先后厌世,家产被族中亲人霸占。霍仲铭知道之后,没过多久就派人接她到了上海,两人结成连理。
吴妈在三太太和霍仲铭成婚之后才服侍去服侍三太太的,所以事情曲直她也是听三太太讲述的,难免有所缺漏。
青云和吴妈两人在火车上商讨了对策,其实主要是青云在讲。青云计划不先认祖归宗,而是混进霍家老宅,在凶手没有防范的时候予以重击。
计划制定了,吴妈忐忑的心也有所安定。她坚信只要一步一步来就可以将害死三太太的凶手揪出来。
十八年,很漫长,物是人非,或者渐渐消亡。
青云第一次来上海,显得很陌生;吴妈虽然在上海生活了许多年,但面对着发生了巨大改变的上海也是诧异似陌生人的。
两人到达上海的时候正是下午,本想着租个院子生活的两人也只好先借宿宾馆了。
青云和吴妈的房间紧挨着,两人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便各自休憩了。或许是舟车劳顿,吴妈很早就熟睡了;青云有些害怕,害怕那悲惨的梦境,不知不觉中他渐渐入睡。梦里,是他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玩耍的场景,追逐打闹,那时的两人是那么开心。
梦醒了,所以的美好幻想终会被打破。他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现实。
“先生,早上好!”宾馆的服务员很有礼貌的向他打招呼。
“早上好。”青云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又问道:“请问在哪里可以租的房子?”
“出去旅馆向右走,在十字路口的左侧有一个丰和杂货铺,那个店老板帮人介绍房子。”服务员回答说,“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您等八点钟左右再去吧。”
“好,谢谢。”青云表示感谢。
吴妈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着青云说,“少爷,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我想打听打听哪里可以租到房子。”青云回答。
“哦。”吴妈说,“那打听到了吗?”
“听旅馆的服务员说,可以去那边的丰和杂货铺找一些租房的信息。”青云说,“好像现在他们还没有开门,不如我们去那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早餐铺子?”
青云和吴妈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早上的上海已经是车水马龙的景象了,来来往往的行人,沿街叫卖的小贩,还有吆喝着卖报的小童……
两人在十字路口的一家早餐摊坐了下来,叫了两碗豆花,一些油条、烧饼。两人吃完的时候,丰和杂货铺正好开门营业。
过了一会儿,两人走进铺子。见里面一个中年妇女正忙活着,看见青云和吴妈问道:“两位要些什么?”
“听说你们这里可以租房子?”青云说,看了看那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略显惨老,但任然有几分俊俏模样。
“是。”女人放心手中的活儿,说:“想要什么类型的?”
“不用太大,够我和奶娘生活就可以了。最好是独门独院的,行走起来也方便。”
“旁的还有什么要求吗?”那个女人问。
“没有了。”
“嗯,那我给您瞅瞅,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人说着,一手拿起了一个厚旧的本子,看了两眼说,“元慧路二十号,有一个院子蛮不错的。就是价格不太低。”
“这元慧路在哪里?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啊?!”吴妈说。
“您是什么时候在上海生活的?”女人问。
“十八年前。”
“那也难怪了,这名字变来变去的,说不准哪天又变了呢。”女人笑着说,“那霍府您总知道吧?”
“那个霍府?是不是以前城郊的那个霍家老宅?”
“对,就是那个。不过现在那个地方也不算是市郊了,上海一大再大,用不了多少年,说不定哪里就是市中心了。”女人玩笑似的说道,“那元慧路就在霍府附近。”
“哦。”吴妈又问道,“十八年前霍府不是被大火烧干净了吗?”
“瞧您说的,这烧干净了还不会再建?人家家大业大的,哪里在乎这点儿钱?”女人说,“这房子建来建去还和十八年前差不了多少。听知情的人说,是霍仲铭霍老爷舍不得离开那三太太,才不肯换宅基地的。”女人有些八卦,说起这事怕是一套一套的呢。
“就要这一个了。”青云说,“多少钱?”
“一个月十块大洋。”女人回答道,“你要是租呢,还得加上五块大洋的押金。”
“这么贵呢?!”吴妈在北平生活了多年,对上海的物价很是诧异的。
“上海的物价现在也确实怪高的,那些帮佣的月薪高的也就才一块大洋。”女人感慨的说,“我这杂货铺子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这不才帮人介绍介绍房子。”
“哎,这十块大洋怕是在北平城可以租一个不错的院子小半年了呢。”
“您瞧瞧,那不是在北平吗?”女人说,“你到处打听打听这上海的独门独户的小院有那个是便宜的?!”
“就这个了。”青云说着就要拿钱。
“先别拿钱儿。”女人说,“等下午我带你看看房子您再定,我李嫂做的可是长久买卖,您要是付了钱不满意、可不是砸我招牌吗?”那个自称李嫂的女人说道。
“好。”青云说,“那我们下午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