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文说的私房菜馆不是通常的打开大门做生意的餐馆,是在一个高档小区的一户人家里,按响门铃,主人家打开房门,笑容满面将他俩让进去。语冰跟在宋泽文身后,感觉像是上亲朋好友家做客。进到室内,语冰不由得在心里喝彩,装修精致高雅,古香古色,宽大窗户外面是碧波荡漾的碧云湖,湖边栽种的一长排木芙蓉,灿灿地开着粉色的花朵,倒映在澄清的湖面上,美轮美奂。
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不过是一盘豆腐,一盘茄子,还有一盘秋葵,再加一个老火靓汤。语冰不以为然举筷,夹一小片秋葵放进嘴里,愣住,太好吃了!再夹一筷子茄子,再愣住,好吃的不得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家常菜亦不可小觑,可以做出妙不可言的好味道。
宋泽文见她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神情可爱至极,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们祖上是宫里的御厨,手艺一代一代传承下来。”
语冰咽下嘴里的食物,揩了揩嘴角,才开口说话:“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
两人举止优雅,慢条斯理地吃饭。语冰记起,幼时吃饭,父母谆谆教导她餐桌礼仪,筷子一定要干净,绝对不准许挑菜,夹菜从自己这面开始,咀嚼时,嘴巴闭上,不要张开,发出难听的声音。所以,她讨厌吃饭不遵守这些礼仪的人,就像她讨厌乱扔垃圾的人一样。她也没有发现大吃大嚼的人有什么可爱率真之处。
他们将桌上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但也不至于太饱。
宋泽文笑着说:“主人家,可以不用刷盘子了。”
语冰亦笑,“这么好吃的菜,不舍得浪费。”
语冰结账,价格之高昂让她暗暗咂舌,茄子豆腐卖出天价,而这天价又不会让客人觉得上当受骗被宰,反而认为,这样的味道对得起这价格,钱,没有白花。语冰并不是认为花多钱了,而是,惊奇,从菜市场买过来的茄子,有的在快餐馆里卖出十五块,有的在中档餐厅里卖出三十五块,而有的,在这里,卖出的价格超过鲍翅。结账的时候,她生怕宋泽文要抢着买单,幸亏他没有,语冰安心。
出门,天空变得清明,已是月朗星稀,灰色厚重云层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宋泽文开车送语冰回家。车子直直开过她家雕花铁门,向前驶去,语冰急急地说,“到了,到了。”她以为宋泽文不识得她家大门。
宋泽文偏头看她一眼,“我知道到了。”可是他没有踩刹车,车子一路开过去,开过一千米,转个弯,才停下来。两人都没有动。月亮将光辉静静地洒在他们身上,旁边苍劲茂盛的香樟树上,翠绿色的香樟树,在月下,变成了墨绿色,凝固的墨绿色。
静默了一会,宋泽文推开车门下车,他绕到语冰这边,拉开车门,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语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下车。
“跳支舞?”
语冰点头。
两人在月下翩翩起舞,舞姿曼妙,有若游龙惊凤。四周有迷蒙的薄雾袅袅升起,虚虚笼在草丛上,灌木丛上,和高大乔木枝桠上。
嗬,宋泽文果然喜欢她。女人大抵都有类似的能力,对男人的爱慕之情很敏感,假若被异性喜欢,即使他伪装的再好,总会很快发现,因为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感觉得到,比如一个眼神,一句话,或一个动作。就她所知,宋泽文交过两任女友,感情生活算不上丰富多彩。第一任女友,是他的首席秘书,精明干练的知性女子,不知何故分手,第二任是当红明星,美丽性感,由宋泽文一手捧红,又不知何故分手。两任女友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见,宋泽文对于女友的选择,没有明显偏好。
跳完舞,语冰后退一步,身子抵在车身上。
他没有放开她柔嫩细腻的手,紧紧地握着,目光如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的皮肤雪白,在月色下,有淡淡光华流转,睫毛浓密卷翘,嘴角弯弯,像一弯明月,眼睛里洋溢着欢乐的笑意,精致漂亮,就像她小时玩的芭比娃娃。
他把脸凑近她,轻轻地说,“做我女友?”呼出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颊上,酥酥麻的痒。
语冰按捺住心底的得意,眼里露出浓浓的惊喜,墨黑的眸子,如珠似宝,闪着灿灿光辉,小嘴微微张开,粉嫩诱惑,像渴望被亲吻。她另一只自由的手抚在光滑如玉的修长脖颈上,微微张口,“你可是单身?”
“没有女友,我独身。”
“我也是。”
“那么?”
她点头。
她同意了!
他如同在美国科罗拉多州的皇家大峡谷蹦极,从几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惊心动魄,又飘飘入仙。在她面前,他做不到百分百的自信。
“或许,我们可以在近期订婚,明年结婚。”
“先问过父母。”
“他们会乐见其成。”
“我喜欢矢车菊般蓝的大粒蓝宝石戒指。”
宋泽文哑然失笑,求爱和结婚在她这里可以如此简单,她没有故作骄矜,也没有忸怩作态,她爽快地应允,不拿捏,不装腔作势。
他送她回去,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