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冰犹豫再三,决定不通过秘书,自己直接拨打他的电话,方显得诚意十足,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请他吃饭以示感谢。调出宋泽文的电话,刚准备按下通话键,手机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宋泽文给她打电话。
语冰接通,对方的声音传过来,带着几分惊诧,“这么快就接了。”
“我恰好拿着手机,正准备给你拨电话。”
“心有灵犀,什么事?”
“请你吃饭。”
“你找我有什么事?”
“请你吃饭。”
语冰兴味十足,她和宋泽文如此默契,感觉甚是好玩,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她是相当讨厌这个人的,具体一点说是,讨厌他盯着她看的目光,好像她没有穿衣服一样。
“哈,如此默契投机。这次,我请,感谢你的慷慨相助。”
“六点整,我到你公司门口去接你。”
“唉,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挂断,语冰气结,宋泽文对她的推脱置若罔闻,明显大男子主义。转念一想,这样的行事风格,也可以说是绅士风度。就像虚伪与涵养,讨厌,便可以说,呀,真虚伪。喜欢,又可以说,真好涵养。其实,何需事事追根究底,追本朔源,打破沙窝问到底,这样的人生,岂不劳累?语冰欣赏好风度的人,人家把手戳到脸上来,也只是微笑着,轻轻别转脸,声音不见提高半分。最怕听,我这人就是直爽,说话不讨喜,以此句话作为铺垫,好像是可以赦免死罪的金牌,滔滔不绝地说起让人万分难堪,面红耳赤的话来,这种人自以为直爽,其实不,只是没有涵养,以自我为中心,逞口舌之快,全然不顾忌他人的感受,
宋泽文开一辆沙砾色保时捷敞篷跑车。非常准时,六点整到达雅立安办公楼下,不早一分,不迟一分,像七点整准时开播的新闻联播。语冰亦相当准时,在外国养成的好习惯。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抬头看看头顶铅灰色厚重的云层,不禁失笑,“这种天气,宋泽文,你竟敢开敞篷车。不怕明天上头条,标题硕大:土豪暴雨中逗逼开敞篷。”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
“把蓬升起来就好了。”
“意外总是在你以为不会发生的时候发生,比如,下暴雨,车篷因各种原因关不上。”
“你经历过这种情况?”
“有过一次,终身难忘。”语冰想起在国外,自己开敞篷车兜风,结果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落下豆大的雨滴,关不上车篷,也没携带雨伞,她只有表情淡定,满脸雨水地在大雨中开车前行,不回应路人好奇的眼光。
“怎么不叫我大哥了?”
“怕把你叫老。”语冰实在受不了叫宋泽文为宋大哥,每次这样叫,自己的心肝肉麻的直打哆嗦,索性改口。
宋泽文默认了她的解释,她叫他宋大哥的时候,很假,叫他宋泽文的时候,很真。
“咦,不去市中心?”
“开敞蓬进市区,一路上车水马龙,乌烟瘴气,不出十分钟,尘满面,鬓如霜,面目可憎,不能见人。且吸足灰尘汽油,胃口全无。我们去碧云湖,那里有家私房菜馆,味道不错。”
凉爽的风里有一股微微的劲道拂过她的鼻尖鬓角,入目处,碧草如茵,绿树葱茏,繁花似锦,语冰心情舒畅。许久,没有与人约会,在国外,天天早上有男生接,晚上有男生送。最夸张的一件事是,有个男生连续几周在她家楼下,弹吉他,唱情歌,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怨语冰铁石心肠。后来,邻居实在不堪忍受噪音折磨,召来警察,把那个男生轰走。语冰已记不清那男生的长相,以及他当时弹唱的曲子,只是,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觉得异常浪漫。以后,再也不会有青葱的男生固执地站在她窗下,深情地弹吉他,唱情歌,用这种笨笨的,纯纯的方式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