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还活着,”静好也是泪流两行。
“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崔浩拉静好坐下关切地问道。
“当年我们一家三口再去投奔你们的路上,遇到了山贼。母亲身亡,妹妹失散。唯独我被一位好心人救了,这才活了下来。”
“哎,听到你们全家遇难后,我和家父都很悲痛。父亲他本来年事已高,经此打击更是一蹶不振,不久便离开了人生。”
“崔姥爷他……”
“嗯,都过去了。静好你是怎么认识王爷的?”
“当日救我的是一位道士,终年隐居在秦岭山中,我亦是在山中长大。几年前王爷在山中出现时受了点伤,碰巧被我遇到。”
“是呀是呀!静好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当时多亏了她,要不本王爷的小命早就没了。”
“哦,你会医术?”
“懂一点,都是跟师傅学的。小疾小病的还知其八九,顽疾大病的就爱莫能助。”
“你师傅是何方高人?姓字名谁?”
“我从未听师傅说起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郭璞的后人。”
“郭璞,可是西晋的那位参军。”
“嗯”
“哎,不得了。静好,你的师傅是位世外高人呀!”
“师傅平日潜心修道,耕种田园,并未有过什么过人之举。”静好见崔浩两眼放光,心中生出丝丝忧虑。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郭璞是何许人也。堪称风水界的鼻祖,又懂占卜术,可谓当世的诸葛孔明。静好,你能拜在他门下,真是三生有幸。你师傅都教了你什么?”
“师傅教我耕田种地、琴棋书画,只可惜我天资愚钝,且年龄尚小,并未学到什么?”
“哦,难道没有教一些方术给你,你可曾随他练过丹?”崔浩有些失望。
“没有,他只让我多读书。”静好摇摇头,想起临走时师傅的叮嘱,务必不要将八国卦签、广陵散、长生不老丹配方等告诉世人,尤其是为官之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你师傅都让你读些什么书?”
“四书五经,史记典故”
“哦,那你师傅现在身在何处?我想去拜访他,也算是替你过世的父母表达感激之情。”
“我离开后,师傅便游历山水之间,无人知道他的行踪。”
“哎…”
这时一位侍女走了进来,向三人先后施礼道:“王爷,王妃娘娘病了,太妃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太妃,我这边忙完就过去。”
“窦涟姐姐怎么了?”静好问道。
“可能老毛病又犯了。”
“王爷,既然你府中有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也好,司徒既是静好的亲戚,以后可常来我府中叙旧。你放心吧,静好于我有恩,我定会好好地善待她。”
“有王爷照顾,我也就放心了。静好,改日我再来看你,”
“伯父,慢走。等世侄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定会亲自拜见你和伯母。”
拓跋丕来到允儿房间时,允儿刚刚睡下。婢女们见王爷来了,准备喊醒王妃,拓跋丕摆摆手,让她们出去了。看着面容憔悴地允儿,拓跋丕内疚地握着她的手。想起从前几个人从小玩到大的场景,那时候他和四、五弟他们不好好读书,经常戏弄老师,每次被先皇责罚,都是允儿偷偷跑来给他们送吃的。有一次,他带头打掉了夫子的门牙,先皇大怒,罚他跪在庭院中闭门思过,又下令慕容夫人不能前来探望,这一罚就是一天一夜。当时正值深冬,雪花片片飘落,他跪在那里又冷又饿。就在他差点晕倒的时候,允儿出现了,她怀里抱着一堆好吃的和衣服踉跄地跑了过来。但却由于路滑摔倒了,糕点、肉干、鸡腿等散落一地。允儿看着地上的吃的,再看看雪中的拓跋丕,伤心地哭了起来。反倒成自己安慰起她来了,不过允儿还是不忍心他受饿,再一次地又跑进雪中为他送吃的。那一刻他就暗下决定把允儿当亲姐姐对待。只是不想事情会这般发展,允儿会成为他的妻子,总之还是自己对不起她,想到这里他吩咐下去,让大夫在全城寻找最名贵的药材为王妃治病,又让侍卫从园林中移来几树梅花,种在太妃窗前,让她一开窗梅香就能扑鼻而来。
崔浩回到府中,想到静好既然是郭璞后人的弟子,那这么多年耳濡目染肯定学到不少东西,况且静好读了那么多书,也算是才华横溢。想如今皇上有思贤之心,下令让各地州郡举荐有用之人,如果自己把静好推荐给皇上,一来也算是为国出力,二来也可为自己谋条福路。静好博学多才,他日如果被皇上重用,以后自己在宫中也多了一个盟友。况且静好国色天香,一旦有幸被皇上看中麻雀变凤凰,自己更是功德无量。想到这里,他立马起身进宫。
“崔爱卿,何事见朕?”拓跋焘本来正在东宫逗太子玩,听见太监来报后,扫兴地回到了御书房。
“皇上,臣记得你曾下诏说过,提拔幽逸穷顿之士,举荐俊杰仁义之人。”
“是的,司徒,你可有贤能之人要为朕推荐。”
“是的,皇上实不相瞒,我举荐的不是旁人,乃是我的一位远亲,”
“无妨,只要此人真的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朕定会重用他。司徒,你就别卖关子了。”
“皇上,可记得几日前,臣在朝堂上提过乐平王和友人发现金矿之事。”
“记得,怎么了?”
“说来也巧,乐平王那位友人正是臣的亲戚,我那位侄女乃是郭璞后人门下弟子,自幼饱读诗书典故,又懂风水和医术,确是国家不可缺少的人才呀!”
“侄女?你说你那位亲戚是女的。”
“是的,皇上如果不相信微臣所言,可自行前往乐平王府一探究竟。如若我那位世侄乃是庸俗愚昧无知之人,到时候你再降臣罪也不迟。
“好,那我改日就到乐平王府走一趟。”拓跋焘一听是女的还是郭璞后人的弟子一下来了兴趣。
这天,拓跋丕被刘洁、长孙道生、叔孙建、拓跋健等人拉去围猎,静好一个人无聊地在长亭下下棋。就在她百无聊赖之时,走过来一个人。静好反应过来,抬起头来,只见来者年轻俊逸、气度非凡。那人看到静好容颜后也颇具震惊,世间竟还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眉目如画、婀娜多姿。但随即又平静下来,走到她身旁柔声问道:“姑娘,一人下棋?”
“嗯,”因不知道来者是何人,静好起身点了点头。
“姑娘这局可能要输,你的白子东面被牵制,西面被追杀,北面的距离太远,故不能前来救援,而下方皆是我黑子的人马。”拓跋焘不由分说便坐在静好对边,解读着这盘棋局。
“棋局之妙,就在于它审时度势、错综复杂、千变万化。有利的形势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亦可变成有害,反之亦然。这位爷,你这下看,我的白子东面还会受到牵制吗?西面还面临着追杀吗?”只见静好区区几步,便足矣逆转乾坤。
“妙,真妙,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就是不知姑娘如何到我的地盘?”
“我只需二步,便可饮马长江,震慑你的地盘。”静好说着拿起棋子不慌不忙、有条有序地出现在他的地盘。
“好一个饮马长江,姑娘,在下输了。”拓跋焘心中暗中佩服。
(第二十四章,旧亲相认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