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昀走在前面,银铃,竹影,晴儿跟在身后。
竹影劝道:“二小姐干嘛去那地方,让贵妃娘娘知道怎么好?”
苏朝昀笑吟吟的:“你不说,我不说,银铃不说,晴儿不说,谁又知道?”
说完她转过身来指着三位小丫头:“要是贵妃娘娘知道了,我就打你们三个人的板子,谁也跑不了!我总不能自己告自己的状吧!这就叫公正严明,一起连坐!”
竹影差点没叫这位二小姐气吐血,银铃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嘟囔道:“不吹牛会死。”
竹影又急着教训银铃:“说什么呢!皇宫里面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叫人听见!”
银铃陪笑道:“好姐姐,我什么也没说呀。”
说话间已经到了殿门口,宫人们上前询问,银铃打发道:“我家小姐是苏娘子。”
几位宫人都是皇后跟前的老人,对太子的事也很清楚,闻言都下去了。
苏朝昀见天已入冬,那几位中年宫女衣着仍然单薄,心中不忍,吩咐道:“这样冷的天,她们还穿着夹衣。人走茶凉,定是被那些奴才克扣了用度,银铃,咱们走的时候你留些钱给她们。”
银铃答应了。
苏朝昀又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觉着冷就去她们几个住的地儿躲躲风。”
苏朝昀进得殿来,回身关好了大门,她看着这些美丽的桌椅,典雅的字画,华贵的珠帘,精致的屏风。
心想:他的母亲就住在这里,他就在这里长大的呀。
里面萧玘听见动静,心中疑惑,宫人们从不会进来打扰他,其他人更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从未得宠的皇后住过的地方,和冷宫没有区别,嫔妃们都嫌晦气。
苏朝昀慢慢往卧房走来,隔着珠帘萧玘看到一个袅袅婷婷的少女身影,他有些恍惚,如果妹妹还活着,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心里想着,嘴里已经换出了妹妹的乳名:“桑桑。”
话音未落,苏朝昀已撩开珠帘,站在萧玘的眼前,两人都是一惊。
苏朝昀是没想到萧玘会在里面,而萧玘,则又伤感又欣慰。
苏朝昀拜倒在地:“小女不知殿下在此,唐突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萧玘温言道:“我正在想你,你就来了,如此善解人意,何罪之有?”
说罢将苏朝昀扶起,安慰道:“忽然见屋子里一个大活人,吓着你了吧?”
苏朝昀低着头道:“没有。”想起刚才萧玘唤着一个女子的名字,心中难免不自在,又说:“殿下哄小女开心,刚才分明唤的是旁人的名字。”
萧玘笑笑:“昀儿冤枉我了,桑桑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十年前与我母后一同染病去世了。”
苏朝昀见自己说错话,赶忙道:“民女有罪。”
萧玘拍拍她的手背,拉着她与自己一起在圆凳上坐下:“别请罪,孤赦了你的罪,嗯?”
苏朝昀看看他的神色,并无责怪之意,便点了点头道:“总是我不好,提起你的伤心事。”
萧玘轻笑:“周朝储君若是连这点事都扛不起,还不叫邻国笑掉大牙?”
苏朝昀这才略略放心,她看着萧玘英俊又略显苍白的脸庞,心中的不安都化作依赖,虽然萧玘长相精致文弱,但说话温和处事稳妥,总能令苏朝昀信服。
萧玘伸手摸了摸苏朝昀的发顶:“我的妹妹桑桑,和你同岁,每次看到你我总想起她,她要是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高吧。她小时候最喜欢我,每次我下了学回来,她都缠在我身上不下来,总要我抱着。”
苏朝昀道:“在我家里,我也最喜欢缠着哥哥,他最宠我。”
萧玘的眼神像一汪温暖的潭水:“桑桑要是长大了啊,我一定封她做长公主,给她最丰厚的嫁妆,把她许配给最有才华最英俊的臣子,让她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什么都不用愁。”
苏朝昀听了鼻子发酸,她甚至不忍心接话,因为萧玘的想法注定是虚妄。
萧玘好像回过神了,问苏朝昀道:“你怎么来了呢?”
还不等苏朝昀回答,他又说:“是了,你今天来陪贵妃娘娘听戏。”
苏朝昀答道:“嗯,听完戏,路过这里,我就想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说完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萧玘:“你,好些了吗?”
萧玘伸开双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了吗?”
苏朝昀又问:“还疼吗?”
萧玘看着苏朝昀白皙的脸颊边滑落一缕青丝,他伸手将那缕头发轻轻的别在她的耳后,然后在她耳边说:“不疼了,只有在想你的时候。”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这里,会微微有些疼。”
苏朝昀面红心跳,试图将手抽回,怎奈太子抓着不放,并将她往怀中一带,是她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
萧玘拥着她道:“昀儿,桑桑和母亲都不在了,所幸你来到我身边,我定要护你周全,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给你一生喜乐荣华。”
苏朝昀埋着头,悄声说:“命中注定我要嫁给你为妻,我总是陪在你身边的。”
萧玘看不到低垂的脸庞,只看到她通红的耳朵,便用手指轻轻抚摸这只圆幼小巧的耳朵道:“傻孩子,你跟了我,也不只是幸还是不幸。”
苏朝阳抬起头,直视萧玘的双眼,看见那眼睛里有悲凉之色:“我可不像殿下想的那样娇弱,虽然我年纪小,但是自幼读书,很明白道理呢!”
萧玘饶有趣味的问道:“哦,昀儿都懂得什么道理?”
苏朝昀道:“自古女子向来只在女红女德上用心,我则不以为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嫁入天家为妇,更需事事小心谨慎,凡事为殿下着想。女子不能在外面立一番事业,我若能帮助殿下做一个明君,也算有所作为。”
萧玘心中感动,但却不像表露,遂笑道:“原来娘子如此会说,以后孤一切繁杂事务,都有劳娘子了。”
说罢轻轻吻上那粉嫩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