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和明泽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乖乖地跟在身后,一路都默不作声。
少爷这是突然怎么了?莫名地今日情绪不稳定,一会儿冷漠地谁都不理睬,一会儿温柔地招架不住,今儿没啥奇怪的事呀!
要说奇怪,也就是今天是少爷六年以来第一次回景阳城度过中秋节,性情是比以前怪了些,但还算过得去,少爷这次生了一场大病,变了许多,这一点,不足为奇。
她垂下眸,望着四周嬉笑的人,叹了口气,无论是从前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都是一样的孤独啊,看来我们灵魂互换是有原因的。
明泽去摊上挑了三只花灯,剩下两只先让翠竹拿着,拿着一只花灯递给尚莫缨。
“少爷,灯会最主要的就是放花灯,奴才帮您买了一只,咱们去月心湖放花灯吧。”
睨了他一眼,不做声,伸出手拿了花灯放在手掌上端详着。
那个人也曾带我去放过花灯,他说以后每年的中秋,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追寻到我然后陪在我身边,可这个以后也只持续了三年,便要中断了,已经戌时末了,估计他不会再来了。
望着手里的花灯,蓦地弯起了嘴角,记忆仿佛倒回了初次遇他时的那天,恍如昨日。
那年陨帝下令彻查若河洪水发配粮食掺假一案,她被派与钦差一同前往,以护周全。
那日已经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马已经累得疲惫不堪,恰好途径峄城,太阳还未下山便歇了脚,准备明日再赶路。
闲来无事,她便出了客栈散步。
峄城不似景阳城那般繁华,熙攘,却有着景阳城所没有的朴实。
她低着眸,思忖着是否也该摆脱这个随时都要被戳穿的身份,找个像这样安静的地方生活,然后又自嘲般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的。
忽然,有一位陌生男子跪在她的面前,身后还有两位随从,也是跪着。
此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竟走进了无人的巷子里。
“属下见过少主。”
她拧着眉似是不悦,这三人面生,却信誓旦旦得叫着她少主,莫不是他们的行踪暴露了?不可能,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而一路乔装并未有怪异,这是……
男子抬眼看见她皱着眉,似是在隐忍着不悦,连忙又说道。
“属下是奉教主之命前来带少主回去的,属下并无冒犯之意。”
似乎是毫不避讳地说明来意,便顺了他的意思冷冷得问。
“回去?回哪?”
男子愣了片刻,少主就算再不想回去,也不能故意假装不知道呀,这要是教主听见了得多寒心呐!
“回少主,当然是回烈阎教了,那是少主您的家。”
听此,又蹙起眉,烈阎教?家?他们是把我错认作了烈阎教的少主?究竟是有多相似才能认错?
她转身负手,背对着男子冷冷的回道,“你们回吧,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角落里一抹黑色身影颤动,桃花眼紧紧眯着,想从昏暗的巷子里瞧出究竟,却总瞧不清楚里面那人的面貌,靠着墙边不经意得撇起嘴角。
“呵,有点意思。”
男子听罢,眼神一抬示意身后两人,那两名黑衣男子点头起身快步走至她的身后,男子也站起身在原地,阴恻恻的说道,“那就请少主恕属下冒犯了。”
空气中仿佛传来一股杀气,却又不似那么猛烈,是错觉么?自称属下竟敢露出杀气,心思不容小觑,她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若真是如此,那那个少主日后定是难逃一劫。
“既然要冒犯,那就尽全力。”
两名男子伸出双手欲抓住她的双臂,耳朵敏锐的察觉出空气中凌厉的风声,她率先转身躲过了两人的手爪,垂下眸,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丝怒气。
“你以为,就凭你们能抓的住我?哼,太瞧得起自己了。”
八岁习武,十二岁从军,五年的时光早已把她磨成了对生死麻木的少年,心早已千疮百孔了,所以杀敌无数的她,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
她说着这话,身上的粗布衣随风飘起,发丝在空中凌乱,仿佛已身在沙场。
就凭三个武功一般的人,也想擒住她?不自量力。
男子听了她的嘲讽,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少主何时有过这般的气场了?他眼里的少主从来都是无理取闹,高傲自大,桀骜不驯,可武功从来都是不思进取,半吊子的状态,他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对着他们冷嘲热讽?
此时却也不能反驳,必须将他先带回去交给教主才行。
“少主,属下也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教主有令,无论如何都要带少主您回去。”
昏暗的巷子里,男子不知何时从袖子里抽出两枚银针,泛着幽暗的光,她眸光一闪,凛冽得扫过男子,看来还是个不听话的属下。
见她似是在沉思着他方才的话,以为她在考虑,趁她愣神,便将手中的银针弹了出去,正对着她的心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