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扯了扯身上的锦被,身后的凉风刺刺的,扎得全身不自在,圈起双腿抱住身子,被子都被团成了一团。
冷啊,这是要感冒了吗?才没来这里多久,怎么总是生病,这是跟床干上了?
“翠竹……翠竹……我冷……好冷……”
翠竹自打那次受罚之后,便不敢再离开少爷半步,每日紧紧守着不敢怠慢,夜里也守在她床前休息,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听着有细微地呼声,翠竹惊醒,边揉眼睛边跑过去,“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冷……好冷……翠、翠竹……我冷……”
虽然知道少爷自小有寒症,可这才刚刚入秋,天气也还正是热呢,少爷怎么会寒症发作呢?不行,还是要禀告将军的好,不然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于是便差屋门外守门的丫鬟前去请老爷,说有急事。
她记得,好像少爷每次寒症发作,都会去院内的禁地,而且每次都是一个不知名的丫鬟伺候,不让其他人近半步,曾有一位下人不小心闯入禁地,后来被乱棍打出府,之后便没有了任何消息。
她焦急地在床前来回打转,这个丫鬟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又时不时望着床上的尚莫缨,不知该如何是好,若她执意带着少爷进入禁地,必定会受罚,可是少爷若不立即进行治疗,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刚才出去的丫鬟急忙忙跑进来,“翠竹姑娘,翠竹姑娘,老爷不在,老爷今早儿进宫了,夫人她马上就赶过来了。”
希望夫人是知道治疗方法的吧。翠竹双手合十不停地抖着,抿着唇,心里默默祈祷着。
门是紧闭着的,这次南宫玉芹没有踹门进来,身边的素娘帮她推开门,她轻手轻脚迈进门槛,轻轻却又显焦躁的步伐,脸上满是担忧。
“翠竹,你说缨儿有急事是怎么回事?”
“夫人,不好了,少爷可能是寒症发作,之前都是老爷安排,可这刚入秋少爷就发作了,奴婢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派人前去通知老爷,可是,老爷不在……”
“我已派明泽去宫里通知将军了,不出半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说着她走近手掌轻轻捧起她那毫无血色的脸颊,连嘴唇都泛起了白,“缨儿,你再坚持会,你爹他马上就回来了,一定要撑住啊。”
翠竹依旧双手扣着,不敢将口中呼之欲出的担心喊出,只得说出安慰的话语,“夫人,您也别太担心,少爷他吉人自有天相,老爷一定会很快赶回来的。”
她不语,只是捧着莫缨冰冷的脸,失神的望着某处。
良久,门外跑进一名丫鬟,喊着,“夫人!老爷回来了!”
方才黯然失神的眸子仿佛着了光彩一般亮丽起来,抬眸望向已被丫鬟推开的门口。
尚裘云迈着急促的步伐踏进门槛,在看到妻子身后的憔悴面庞时,心里已按耐不住。
那是他的孩子,若他今日去了远方,过了今日这个孩子便已不在人世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怔了片刻,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黑亮的眸子锐利得扫向床边手足无措的翠竹,“你,扶少爷去,扶桑园。”
翠竹来不及思考,急忙去扶床上裹紧被子的少爷,嘴里简单的说了声,“是!”
南宫玉芹欲伸手去扶莫缨,尚裘云见状出言阻止,“夫人你且先回房休息吧,缨儿交给我就好,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她缩回顿在半空的手,眼睛里露出一丝忧伤,眼神在瞟了一眼尚裘云之后,又连忙垂下,那一眼充满着无数的哀怨,不过转瞬即逝,她故作无谓,正了正自己的神色,“那妾身就先回房休息,缨儿就交给将军了。”
“好。”
简单的一个字,她听了甚是心安,即便你不说,我也相信你。
她这么说服着自己,大步走出碎梨轩。
好冷,好像有人在搀扶着自己,莫名地脚上使不上力气,好像也越来越冷了,我是要死了吗?这是要回去了吗?露露,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呢?
这是一处靠海的别墅,站在靠窗的地方,我看见了露露笑靥如花,与床上坐着的女孩说笑着,笑的很大声,一如平时的大大咧咧。
一角的欧式风格的沙发上,元峰和邵彬也是喜上眉梢,一边谈论着一边望着交谈甚欢的两个女孩子,眼角的笑容始终挂着。
忽然床上的女孩望向窗口的方向,对着我疑惑的望着,我瞪圆了眼睛,不,不可能,怎么会是,我的模样?
露露见她眼神不对,问她怎么了,她突然抱起头喊着头痛,只见所有人都朝着她拥了过去。
我大声喊着,“露露,我在这里!那不是我!你快过来呀!邵彬!元峰!我在这里呀!”
他们像是听不见似的,我跑过去想拉开他们,可是我的手,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碰不到他们?我是死了吗?那床上的又是谁?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我发疯似的吼着,却无人搭理。
忽而,面前的场景转换,变成了一处大宅院,我在院子里兜转了一圈,才进了正前方的客厅。
正座上坐着一位白衣男子,我能清晰的看见男子飘逸的秀发,身上的白衣还有细细的暗纹,发着闪烁的微弱银光,可那张脸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男子张开口说道,“你都看见了?”
那个声音飘渺虚无,听得不似真切,我很疑惑。
“你说什么?看见什么了?”
“你们俩本是一人,却无端分成了两个灵魂,相隔千年,注定只有一人能活啊。”
我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大懂他在说什么,可凭我平日里的脑补功能,也大概猜出了大致意思,是要我好好活着吗?还是,希望我就此不要再回去了。